“可是鹭姨,”路荷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寨子里的人都以为阿炎是自己不小心掉进万毒窟的,如果被人误会…”
我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是路卿在靠近。
她冰凉的手指碰了碰我溃烂的手腕,立刻引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鹭姨,寨子里的规矩您知道的,”路卿的声音带着威胁,“圣子选拔期间发生这种事,要是被长老们误会,是要彻查到底的,鹭姨,你想想阿奇……”
后面半句话路卿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此刻听力异常敏感,她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耳中。
娘亲的声音在发抖,“那……那就……洗洗吧。”
我拼命摇头,溃烂的喉咙里发出&ot;嗬嗬&ot;的声响。
“阿炎别怕,阿奇也是担心你,放心,我们会护着你的。”
圣水池是寨子的中心,所有族人都会在那里取水。
他们这是要把我的惨状公之于众!
“阿炎,我的阿炎……会死的!”娘亲终于哭出声来。
“娘,”秦奇的声音响起,“你放心,等我当上圣子,就把您接出去,您就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老死在这个寨子里了。”
这个寨子里女人想要离开只有一条路,触犯族规被赶出去,但大部分时候触犯族规都是直接丢进万毒窟的。
一阵可怕的沉默后,我听见娘亲压抑的啜泣。
“好。”
这个字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我对亲情最后的期待。
我被粗暴地抬上竹架,每一下颠簸都让蛊虫在我体内疯狂窜动。
穿过寨子时,我听见族人们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天啊,那是释炎吗?”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好恶心啊……”
“听说他为了超过秦奇,自己跳进万毒窟”
秦奇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发出夸张的抽泣。
我溃烂的眼皮勉强睁开一条缝,看见他嘴角得意的弧度。
圣水池边已经围满了人,当竹架被放下时,我听见水花溅起的声音。
“不要!”我嘶哑的喉咙终于挤出一声惨叫。
冰凉的池水接触皮肤的瞬间,钻心的疼痛让我浑身痉挛。
那些寄生在我皮肉里的蛊虫疯狂扭动,有的钻得更深,有的直接破体而出。
池水很快被染成浑浊的红色,我听见围观人群的尖叫,看见秦奇厌恶的撇过脸,把路卿和路荷搂在怀里。
“哥哥这是何苦呢,”她说,“为了成为蛊人,把自己变成这幅样子……”
我仰面漂浮在水里,溃烂的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蛊虫从我眼眶里钻出,在血水中扭动。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们不仅要毁了我的身体,还要毁了我的尊严,让我永远活在族人的怜悯和嘲笑中,再也没有和秦奇竞争的可能。
我绝望的发出嘶吼,感受到周围人嘲讽的目光,彻底昏死过去。选拔的最后一日,秦奇离成为圣子只差最后一关万毒窟。
我被丢弃在阴暗潮湿的竹屋里,无人问津。
身上的溃烂处爬满蛆虫,腐肉散发着腥臭,连飞鸟都不敢靠近。
可我却发现,那些钻进我血肉里的蛊虫,竟在啃噬我的同时,也在一点点修复我的身体。
它们……在与我共生。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娘亲回来了。
她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碗药,见我睁着眼,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勉强的笑容:“阿炎,你醒了?来,喝点药……”
我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她似乎被我的眼神刺痛,避开我的视线,低声道:“阿炎,你别怪阿奇,圣子的位置本就该是他的。”
我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难听至极。
娘亲手一抖,药碗差点摔在地上。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阿炎,别怨娘,这是我们欠阿奇的,是我们欠他的……”
我不明白娘的意思,什么叫我们欠秦奇的?
“如果当初你爹与我和离,阿奇他爹就不会郁郁而终,阿奇也不会变成孤儿,阿炎,你别怪娘……”
我腐烂的指尖猛地攥紧了床褥。
原来如此。
原来娘亲对秦奇的愧疚,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她与秦奇的父亲有过一段情。
难怪……难怪秦奇明明只是个养子,却能得到娘亲全部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