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放假去送饭,听到导师调侃:
「难怪学校里的女孩子沐雨一个也瞧不上,原来是早被人预定了。」
我悄悄红了脸,不敢说话。
苏沐雨穿着一身白大褂,低低笑着回应。
「是啊,这颗心一早就装给某人了。」
可就在今天,苏沐雨穿华贵礼服,站在喷泉下冷笑。
「陆哲,你配吗?」
彩色的幻梦扭曲瓦解,世界剩下一片黑。
我骤然睁眼,妈蜷缩在座位上,病骨嶙峋。
我颤抖着伸手,惶恐不安。
「妈?」
7
妈是过量服用止痛药走的。
医院里,医生止不住摇头。
「一个月前我还见过她,是胰腺癌,她说想治。
「得知治疗需要大几万,她开了些止痛药就走了。」
明明很简单的几句话,可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我从包里拿出水晶杯,掀开一层又一层的厚油纸。
「你看,这只水晶杯值十几万呢,我们有钱的,求求你治治她吧,好不好?」
医生和一众护士看着我,一时沉默难言。
我这才明白,我生命构成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已经随风逝去。
我这才明白,妈带我去找苏沐雨是想得到一句好好的道别。
可苏沐雨没有好好说再见,我也是。
直到最后一刻,我还在质问妈的居心。
太可笑,太可恨。
……
我拿着水晶杯去了机构,好声好气讨了个好价钱。
妈怕吵,我就把墓址挑在偏僻的后山。
邻居打来电话。
「你家电费两个月没缴了,抄电表的说要停你家电了!」
「我搬走了。」
回忆是困人泥潭的笼,如果继续留在那里,我就会爬不起来了。
「不住了?那留个地址呗,万一沐雨那丫头以后回来找你……」
我笑了笑。
「她来找,您就说我死了。」
这些天骤雨不停,滴答落了一身。
我撑伞站在墓地,望着眼前小小的碑。
小声地,认认真真告了别。
从此以后,千山我独行。
8
五年后,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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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读完大学,去了当地一家医院任职。
从出租屋里醒来时,四围白墙,时钟嘀嗒作响。
我穿好衣服,给猫续了粮,临走前,照常和妈的照片说了再见。
到了科室,听到同事正在谈论什么。
「听说了吗?朝阳街发生火灾,烧毁了路边一辆豪车。车主的未婚夫当时正在里面休息,人没事,但也吓得不轻。」
「这有什么稀奇的?」
「你不知道,那车主好像大有来头,院长通知我们务必派人去看看对方伤势。」
话音未落,电话又响了起来。
同事无奈接起,语气委婉。
「院长,咱们急救科资源紧张,实在抽不出空,要不您看看安排别的科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