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推开老张办公室门，烟味更冲了。
老张正薅着他那几根宝贝头发，对着电话吼：“…档期冲突？。昨天放屁呢？。…加钱？加你妈…当老子印钞的？。”
看见陆明，他吼了句“等着。”，电话听筒摔得山响。
“坐。”老张又点上一支烟，烦躁得像炸药桶，“妈的。刚谈妥的武指，撂挑子了。坐地起价。操蛋。”
陆明坐下，装哑巴。
老张猛嘬一口烟，烟雾里眼神像X光扫射陆明：“小子，昨天打滚，今天演狗，都够邪乎。刚才…老赵那老梆子，电话里跟见了鬼似的，说你比划那几下把他魂儿吓飞了？”
陆明心里一紧！老赵嘴真快。“活动下，张导。”
“活动？”老张嗤笑，摁灭烟头，“老赵在武行混成精了，眼高于顶！能让他失态成那样的‘活动’，老子倒要开开眼。”
他身体前倾，隔着桌子逼视陆明，眼神锐利如刀：“武指撂了。时间紧。没空找那些坐地起价的孙子。你小子…”他顿了顿，“路子野，歪招多，能把老赵震住，算你有点尿性。”
老张猛地一拍桌子：“《江湖奇侠》后面几场重头打戏！尤其主角干大BOSS那场！你给老子出主意，设计动作。要够狠！够炸！够新鲜！
别整那些娘娘腔的花架子。搞定了，武指助理归你，片酬翻倍。”
武指助理！龙套天花板！
狂喜刚冒头，就被一盆冰水浇灭——设计动作？
他哪会？脑子里全是《醉拳》《黄飞鸿》《精武英雄》…那些神级动作设计是现成的核弹。
可怎么拿出来？怎么解释？
“张导，我…”陆明一脸为难，“没干过，怕搞砸…”
“少放屁。”老张打断，“干不干？不干滚蛋。”
陆明看着老张那不容置疑的脸，知道这是唯一台阶。咬牙：“干。我试试。”
“这就对了。”老张脸色稍缓，“两天。后天早上，老子要看到方案。
滚吧！”
陆明点头离开。
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骂娘。
他站在昏暗走廊，手心冒汗。
两天！设计出让老张满意、老赵跪服的动作？
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冰凉外壳带来一丝镇定。得找个没人的地儿，好好捋捋脑子里那些爆炸画面。
刚拐过堆满破烂的弯，差点撞上一堵人墙。
白子瑜。
他故意堵在窄道中间，双手揣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恶毒。
“跑龙套的，”白子瑜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别以为张导夸两句，演个上蹿下跳的丑角，就忘了自己是臭水沟里的蛆。”
他逼进一步，几乎贴上陆明脸，眼神阴鸷：“昨天抢戏，今天又想当武指？踩老子的脸往上爬，很爽是吧？”
他手指狠狠戳在陆明胸口，力道透骨：“这圈子，水能淹死你八百回，歪门邪道能蹦跶几天？
给老子夹紧尾巴！再敢耍花样…”
威胁没说完，但寒意刺骨。
他轻蔑一哼，肩膀狠狠撞开陆明，扬长而去。
陆明被撞得后退，背抵上冰冷墙壁。胸口剧痛，屈辱和冰冷的怒火在胸腔炸开。
他盯着白子瑜消失的方向，眼神沉静如深渊。
手再次伸进口袋，握住碎屏手机。冰凉的塑料，此刻烫得像烧红的铁。
两天！设计动作。
还有这条挡路的恶狗。
需要绝对安静！
片场太吵，陆明转身，走向片场后面——那个堆满废弃道具、鬼都懒得去的破仓库。
推开沉重、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混杂着尘土、朽木和油漆的霉味扑面而来。
光线昏暗，只有几缕破窗漏下的光柱，照着满地蒙尘的破烂：旧幕布、断假山、破桌椅…像沉默的怪兽。
够静了。
陆明松口气，走到最深处角落，背靠着一大卷落满灰的绒布幕布坐下。
掏出手机，屏幕在昏暗中亮起幽光。
点开“龙叔经典”，手指滑动。《A计划》？太诙谐。《黄飞鸿》？需要功底…手指停住——《精武英雄》。
陈真、船越文夫、藤田刚。
教科书级的实战美学！虹口道场的武学交流！生死对决的力量与技巧！
就是它！
陆明手指微颤，带着朝圣感点开《精武英雄》…进度条加载…
突然。
“嗡——。”
一声低沉、持续、绝非正常的震动从手机内部传来，像精密引擎过载。
紧接着，屏幕猛地一黑，仿佛瞬间被抽干。
陆明心脏骤停。
不可能！早上出门时，电量还显示八十多。
他疯狂按电源键。
屏幕依旧死黑。
绝望边缘——
屏幕中心，毫无征兆地，亮起一个针尖大的、刺目的猩红光点。
那光点疯了！
以超越理解的诡异轨迹，在漆黑屏幕上狂乱跳跃、游走，拉出转瞬即逝的恐怖线条。
像个失控的电子幽灵。
同时，那嗡鸣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急促！像内部有什么东西在尖叫、在崩裂。
“滋啦——。。。”
一声刺耳欲聋、如同高压电短路的爆响，猛地从手机喇叭炸出。
在死寂仓库里，惊悚得让人头皮炸裂。
陆明浑身汗毛倒竖，冰冷的恐惧攥紧心脏。
手一抖，那发出诡异红光和死亡噪音的“烙铁”，脱手滑落。
“啪嗒。”
手机掉进厚厚的积灰里。
屏幕上，那疯狂跳跃的猩红光点，在撞击地面的瞬间——
骤然定格。
它不再跳动。
变成了一个冰冷、稳定、散发着绝对恶意的——
血红色的圆点。
像一个瞄准镜的死亡十字中心。
又像一只骤然睁开的、来自深渊的电子魔眼。
死死地，烙印在漆黑的屏幕中央。
直直地，映在陆明骤然收缩、倒映着猩红的瞳孔里。
仓库死寂。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飘落。
那血红的点，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