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

    顾霆北的语气从坚定到犹豫，渐渐无声。

    我了然地笑笑，心里有几分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看吧，即使是在假设里，安安都不是你确定的唯一选择。你刚才说你已经弥补了周长青的恩情，那你为什么还会犹豫？是放不下好兄弟的儿子，还是不想秦依依伤心？”

    顾霆北像被踩中尾巴的猫，心虚地拔高声调。

    “长青为救我而死，救命之恩大过天，怎么都还不清。我在乎阳阳，只因为他是长青的儿子，并不为别的！”

    “真的吗？”我好整以暇地听着男人底气不足的辩解，果断撕开他的遮羞布，“但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我你喜欢秦依依，周阳只是你接近秦依依的完美借口。”

    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好像是四年前。

    那时周长青牺牲，顾霆北以照顾秦依依母子的名义频繁去周家。

    起初我以为顾霆北只是关照好兄弟的遗孀，但后来我看见了他看秦依依的眼神。

    我爱顾霆北，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

    那天晚上我蒙在被子里痛哭。

    理智告诉我应该及时止损，可是我舍不得。

    我第一次全心全意地喜欢上一个人，贪心地想要对方回报我相当的爱意。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以为只要当好顾太太，让顾霆北没有后顾之忧，他会看见我的。

    但我错得离谱。

    第一次心动却错过的白月光变成了朱砂痣。

    会永远留在他心上，成为笼罩我的阴影。

    活了两辈子，我终于看清了这段婚姻。

    我不想再费尽心力讨好不爱我的人。

    及时止损也是自尊自爱。

    这一次我决心弃他而去。

    事关心上人，顾霆北少了几分冷静自持。

    “沈云舒，你少捕风捉影、胡思乱想。我和依依清清白白，对得起你，也对得起长青！”

    “顾霆北，你骗得了外人却骗不了自己和我。我从前真心对你，自然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我不等他反驳，看向墨似的夜色，在聒噪的蝉鸣里忆起从前。

    “你还记得我生完安安坐月子的时候吗？”

    顾霆北一脸迷茫，显然不记得。

    “我生完安安没几天，你出任务回来说周长青替你挡子弹牺牲。秦依依听闻噩耗早产，你就整日整夜地守着秦依依母子，泡奶粉、洗尿布、托人熬汤给秦依依喝，做尽了丈夫和父亲该做的事。”

    “秦依依享受着你无微不至的关怀，我却要独自照顾安安。冬天的水真冷啊，我的丈夫却在为别人的孩子洗尿布，全然不管自己的妻女。”

    泪水悄然滑落，我随手抹去。

    从前难挨的日子，如今倒可以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了。

    “我可怜秦依依失去丈夫没了依靠，想着等她的孩子大一点就好了。”

    “但那时我不知道养一个孩子有多难。孩子的吃穿要操心，病了更让父母揪心，等孩子长大要去上学，成年后要忧心孩子的工作，工作后得考虑嫁娶，结婚了又要带孙辈。”

    我看向陷入沉思的顾霆北。

    “顾霆北，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不可能弃秦依依和周阳而不顾。”

    “我不想再和别人分享我的丈夫，也不愿安安和其他孩子共享一份父爱。”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也分厚薄！”

    “两个孩子同时生病，你选择放弃安安就是最好的佐证。”

    我用力闭上眼睛，平复汹涌的泪意。

    “我对你很失望，所以，我们离婚吧。”

    前世安安不治身亡时，顾霆北在隔壁病房庆祝秦依依的儿子转危为安。

    丧女之痛痛彻心扉。

    仿佛有人生生剜去我的心。

    重活一次，我不在乎了。

    随便顾霆北喜欢秦依依、赵依依，随便他为别的女人当牛做马、要死要活。

    我只想离开他，好好照顾女儿。

    顾霆北拉住我的手，话到嘴边才发现他的挽留有多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