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佳音身上。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敢开口。
王红愣住了，她看了看继子，又看了看女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发颤。
阿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成言的话像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现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刷地白了，慌乱地摆手。
妈，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王红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你和佳音......你们...你们......
她说不下去了，整张脸扭曲得可怕，突然抬手狠狠扇了李成言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全场一静。
李成言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迅速浮起红印，却仍不甘心地瞪着李佳音，咬牙质问。
你为什么要改备注为什么要用沈子明的名字！
李佳音早已泪流满面，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渗出血丝，才崩溃地哭喊。
因为我喜欢他啊！我一直喜欢沈子明！
可他不理我......我只能...只能假装是他在跟我聊天......
她的话像一盆脏水，猛地泼到我身上。
我胃里一阵翻涌，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她的喜欢，就是让别人装成我，用我的名字和她调情、说那些下流话
甚至让她妈当众骂我骚扰她
真他妈恶心。
全场哗然。
刚才还对我指指点点的同学全都愣住了。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尴尬地别开脸。
校长和老师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
刘班主任干咳一声，硬着头皮走过来。
沈子明同学，这件事是学校调查不周，误会你了......
我冷笑一声，连看都懒得看他。
现在知道是误会了
刚才不是还说要让我休学反省吗
这时，校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我爸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我妈一眼就看到公告栏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脸色瞬间铁青。
子明，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李佳音一家。
王红还在发疯似的撕扯李成言的衣领，哭骂着畜生、毁了我们一家。
李成言一边躲一边红着眼瞪李佳音。
而李佳音瘫坐在地上，哭得像个滑稽的小丑。
我爸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什么，怒火瞬间烧到了头顶。
这就是你们学校的教育成果污蔑我儿子骚扰，结果是自己家乱伦还栽赃！
校长额头冒汗，连连鞠躬。
沈先生，这件事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处理个屁！
我妈直接打断他，一把拉住我的手。
子明，我们转学！这种烂地方，多待一秒都脏了你的前途！
我点点头，心里一片麻木。
闹剧该收场了。
5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
王红正揪着李佳音的头发骂不要脸。
李成言狼狈地站在一旁，脸上全是抓痕。
校长和老师围着爸妈不停道歉。
而曾经跟风骂我的同学们，此刻全都缩着脖子装鹌鹑。
真可笑。
我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王红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李佳音的哭声，混杂着李成言低声的辩解。
那些声音像是一团乱麻，被风吹散在空气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走出校门，阳光刺眼得让我眯起了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闷了许久的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爸妈跟在我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妈一把拉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子明，这种学校不待也罢！我们马上联系其他学校，明天就转学！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坚定。
儿子，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必须给你一个交代。
我摇摇头，扯了扯嘴角。
算了，没意义。
确实没意义。
李佳音的幻想、王红的泼妇骂街、李成言的可笑质问。
还有那些围观者一瞬间倒戈的嘴脸......
都让我觉得恶心又可笑。
6
转学手续办得很快。
新学校是市里另一所重点高中，学风严谨，学生素质普遍更高。
班主任在得知我的成绩后，直接把我安排进了重点班。
沈子明，欢迎加入。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
希望你能在这里安心学习，不要被无关的事情影响。
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班级里的同学对我这个转学生有些好奇，但没人上来搭话。
我也乐得清静，专心刷题。
直到某天午休，班长陈浩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子明！
他冲我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歉意。
我皱了皱眉，走过去。
有事
陈浩挠了挠头，低声道。
那个......我是来道歉的。
之前的事，我们误会你了。
我冷笑一声。
现在才来道歉
他叹了口气。
其实大家后来都知道了真相，李佳音她确实有问题。
校长还专门开了班会澄清，说你是被冤枉的。
哦。
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所以呢
陈浩被我的态度噎住，半晌才憋出一句。
大家都很愧疚，尤其是当初跟着骂你的那些人......他们想请你回去。
回去
我差点笑出声。
陈浩，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觉得我会回去吗
他哑口无言。
高考前的冲刺阶段，我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和自习室。
新学校的氛围很好，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我也乐得清净。
某个周末的傍晚，我抱着一摞复习资料从图书馆出来，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
校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脚步一顿。
是李佳音。
她没穿校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
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与学校里那个文静内向的她判若两人。
我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离开，她却快步走了过来，拦在我面前。
沈子明......
她低声叫了我的名字，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我皱了皱眉，语气冷淡。
有事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发颤。
我退学了。
我愣了一下，虽然对她没什么好感，但这个消息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为什么
她苦笑了一下，眼神黯淡。
我妈觉得我丢脸，说既然我这么喜欢谈恋爱，那就不用上学了，在家等着嫁人就好。
我眉头拧得更紧。
王红的偏执和疯狂我是见识过的，但没想到她会做到这种地步。
你就没反抗吗
反抗
李佳音摇了摇头，笑容苦涩。
没用的。就算不退学，学校我也待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好像我是什么怪物。
我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她曾经的行为让我厌恶，但听到这样的结局，心里还是泛起一丝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我。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道歉的。
她的眼神认真了许多。
对不起，当初是我太自私了，用那种方式把你卷进来。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顿了顿，又低声说道。
还有......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我眉头瞬间紧锁，语气冷硬。
这种话就别再说了。
她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苦笑了一下，没再纠缠。
我知道了。
她后退一步，冲我摆了摆手。
祝你高考顺利。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走远，心里没有波澜。
过去的闹剧早已翻篇，现在的我只有一个目标——高考。
7
高考结束的那天，阳光格外灿烂。
我走出考场，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成绩公布那天，我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国内顶尖学府录取。
爸妈激动得热泪盈眶，而我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开学报到那天，校园里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充满朝气的新生。
我拖着行李箱，按照指引找到宿舍楼。
刚走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脚步一顿。
李成言。
他穿着高年级的制服，正和几个同学说着什么。
抬头看到我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沈子明
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我的名字。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径直走向宿舍登记处。
他却不肯罢休，快步跟上来，语气讥讽。
没想到你这种人也配来这里
我停下脚步，转身平静地看着他。
李学长，有事
他冷笑一声。
别以为换个地方就能重新开始。在这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代价’。
我轻轻挑眉，语气依旧平淡。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他的眼神更加阴鸷，但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成言果然处处针对我。
作为学生会干部，他故意在选课、实验分组上给我设置障碍。
在导师面前散布谣言，说我品行不端。
甚至鼓动其他同学孤立我。
然而，他的手段对我毫无作用。
我专注于学业和研究，很快在专业领域崭露头角。
导师欣赏我的能力，同学们也渐渐被我的实力折服。
李成言的谣言不攻自破。
一次学术竞赛上，我代表学校出战，拿下全国冠军。
领奖台上，我看到了台下李成言铁青的脸。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里满是嫉恨。
赛后，他在走廊拦住了我，语气阴沉。
别得意太早。
我微微一笑，直视他的眼睛。
李学长，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
毕竟，靠打压别人是走不远的。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拳头攥得发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8
领奖后的庆功宴上，导师拍着我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赏。
子明，这次表现太出色了。系里已经决定推荐你参加国际青年学者论坛，机会难得。
我点头致谢，余光却瞥见李成言站在角落，手中的酒杯捏得死紧。
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一步步走向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宴会结束后，我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夜风微凉，校园里只剩下零星的路灯亮着。
突然，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拦在我面前。
沈子明，你以为赢了比赛就能高枕无忧了
李成言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我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
李学长，这么晚了，有事
他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甩在我面前。
看看这是什么！
照片散落一地，内容竟是我和几位女同学的正常合影，但角度刁钻，看起来颇为暧昧。
我弯腰捡起一张，嗤笑道。
就这你不会打算用这些‘证据’去导师那里告发我生活作风有问题吧
李成言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我是这种反应。
他咬牙道。
你以为我不敢只要这些照片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我慢条斯理地将照片撕成碎片，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李学长，你妹妹当初用假聊天记录栽赃我，现在你又用PS照片威胁我。
你们家的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
你！
他猛地揪住我的衣领，拳头高高扬起。
我纹丝不动，直视他的眼睛。
动手之前，先想想后果。校规第七条，打架斗殴者取消保研资格。
你清华保送生的身份，经得起查吗
他的拳头僵在半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终，他狠狠推开我，丢下一句走着瞧便转身离去。
我整理好衣领，望着他狼狈的背影，摇了摇头。
有些人，永远学不会把精力用在正道上。
9
李成言的报复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一周后，校园论坛突然爆出一篇匿名帖。
标题赫然写着。
【学术新星人渣真面目！】
帖子里附上了那些被PS过的照片，还捏造了我利用学术权力骚扰女生的谣言。
帖子一出，立刻引发热议。
室友气得拍桌子。
这明显是李成言干的！我去找他算账！
我按住他的肩膀，淡淡道。
没必要。
当天下午，我直接去了校网络中心，提交了照片原图和篡改证据。
同时以诽谤罪向校方递交了正式投诉。
三天后，调查结果公布。
匿名账号的IP地址直指李成言的电脑，铁证如山。
校方连夜召开会议，最终决定撤销他的学生会职务，并取消其保研资格。
公告发布那天，整个系一片哗然。
李成言像疯了一样冲进教务处，却被保安拦在门外。
隔着玻璃，我看到他歇斯底里地吼叫，最后瘫坐在地上，满脸绝望。
导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息道。
自作孽，不可活。
我沉默不语。
当晚，我的邮箱收到一封匿名信，点开后只有一行字。
你满意了
我合上电脑，望向窗外的月光。
这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而是他从未明白。
从始至终，我的目光都只看向前方，而他偏偏要挡在路上。
大四那年，我以全系第一的成绩拿到了麻省理工的全额奖学金。
离校前，导师为我举办了一场欢送会。
宴席上觥筹交错，忽然有人低呼一声。
那不是李成言吗
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廉价西装，眼神阴郁。
听说他被取消保研后一蹶不振，毕业后只能去一家小公司做销售。
他死死盯着我，突然举起酒杯。
沈学弟，恭喜啊。
全场安静下来。
我端起杯子与他虚碰一下，淡淡道。
谢谢。
他仰头灌下整杯酒，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
你赢了......但我妹妹的人生，再也回不来了。
我皱眉。
你什么意思
她被我母亲逼着嫁人，去年难产死了。
他的眼眶通红，却挤出一个扭曲的笑。
沈子明，你晚上睡得着吗
酒杯在我手中微微一颤。
尽管厌恶李佳音曾经的所作所为，但这样的结局依然让我胸口发闷。
沉默片刻，我放下杯子。
如果这是真的，我很遗憾。但造成这一切的人，从来不是我。
他像被戳破的气球，踉跄着后退两步，最终转身冲出门外。
导师叹了口气。
别放在心上，有些人总喜欢把过错推给别人。
我点点头，望向窗外繁星。
命运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每个人都在其中挣扎。
而我能做的，只有牢牢抓住自己的方向。
10
五年后，我在波士顿的实验室收到了母校的邀请函——以杰出校友身份回国演讲。
报告厅座无虚席。
演讲结束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我。
是李成言。
他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手里捏着一份皱巴巴的简历，声音沙哑。
沈博士......我听说你的实验室在招助理。
我微微一怔。
他低下头，不敢与我对视。
我...我需要这份工作。
会场嘈杂的人声中，我清晰地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曾经趾高气扬的清华保送生，如今像条丧家之犬般站在我面前。
我接过简历，平静道。
简历我会看。但能不能录用，取决于你的能力。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离开时，助理小声问我。
您真要考虑他他当年那么对您......
我看着窗外飘落的樱花，轻声道。
人总要向前走。
飞机冲上云霄的那一刻，我闭上眼。
那些曾经的恶意、算计与纠缠，终将如云层般被抛在身后。
而前方，是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