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靳言川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失去了人鱼的身份，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所有。

    不过......女巫突然将我的身体往前一送，她在昏迷时，一直喊着一个名字。

    她阴森地笑了笑，沙哑地吐出两个字：

    言川。

    人类的身体在深海无法存活。女巫冷冷地说，所以，我把她送回来了。

    她作势要转身：如果你不想要——

    不！靳言川猛地扑过来，膝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他竟然对着女巫磕了个头，求您......把她给我。

    女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确定她现在已经是个废人，没有珍珠，没有......

    我要她！靳言川抬起头，眼睛通红，我只要她活着！

    她缓缓将我放进靳言川颤抖的臂弯里，好好待她。

    暴雨中，黑袍无声消散。

    靳言川抱着我跪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我脸上的水珠，却在碰到我冰凉的皮肤时，突然崩溃地哭出声。

    沐绫......沐绫......

    他将脸埋在我颈窝，滚烫的泪水混着雨水流下。

    我闭着眼，在心中默数——

    三、二、一。

    睫毛轻颤，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

    靳言川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他学会了煮粥，曾经连厨房都不肯进的大少爷，现在每天清晨五点就起来熬药膳。我看着他手背上被烫出的水泡，却只能想到他逼我泣珠时这双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

    小心烫。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我放了百合和枸杞。

    我乖顺地张嘴，咽下那口温热的粥。他眼睛立刻亮起来，像是得到奖励的狗。

    真可笑。

    夜里我梦魇了。

    靳言川冲进来时，我蜷缩在床上发抖：不要，不要针......好痛！好痛！

    他僵在原地，苍白。

    第二天，我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焚烧坑。里面是焦黑的鲛泪针，还有那把他用来剜鳞的刀。

    沐绫靳言川慌张地跑过来，外面风大，赶紧回屋。

    我举起烧变形的刀柄，歪着头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个......是什么

    他颤抖地握住我的手，沐绫，把刀给我，小心划伤。

    我乖巧地把刀递给他。

    他试探地问：你想起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他送了口气，轻轻把我抱在怀里，沐绫，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我强忍着恶心，心里算着日期，鉴定结果到底出没出来，什么时候能送到靳家父母手上

    这天，靳言川正在喂我喝药。

    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吹凉汤药的动作很小心，睫毛垂下的阴影遮住了眼下的青黑。这半个月来，他瘦了很多，外套空荡荡地挂在肩上。

    再喝一口，他轻声哄我，勺子抵在我唇边，喝完给你吃蜜饯。

    我乖顺地咽下苦药，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窗外驶入庄园的黑色轿车。

    终于来了。

    大门被猛地踹开时，靳言川正准备去洗碗。

    爸妈他愣在原地，你们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