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外暴雨雷电交加,馆内孟妙漪泪如雨下。
她咬着牙,字字带血:“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镜花水月,一旦碎了,就再也圆不回来了。
接连好几天,沈清辞都未归家。
没一通电话,也没一句口信。
孟妙漪强压着满心疮痍,一点点备着给沈清辞的,最后的“礼单”。
夜里,公馆外终于响起熟悉的汽车喇叭声。
柳如烟搀着醉醺醺的沈清辞下车,掩唇轻笑道:“对不住啊,妙漪姐,这几日你不舒服,少帅只好带我去赴宴了。”
汇丰洋行的酒会、大帅府的堂会、英租界的舞会本该是孟妙漪作为正室出席的场合。
就连柳如烟身上那件华贵的旗袍,也是孟妙漪常去的那家裁缝铺做的。
孟妙漪眼皮都没抬,唤来卫兵将沈清辞架进堂屋。
刚掩上门,沈清辞便踉跄着攥住她手腕:“妙漪,我给你备了份礼。”
孟妙漪望着他泛红的眼尾,没作声。
沈清辞见状,摸出个檀木匣子打开,里头躺着一支嵌满碎钻的金笔。
他醉醺醺地将笔塞进她掌心,酒气喷在她耳侧:“瞧瞧,可合心意?”
他们没了的孩子,就只值一支金笔么?
怕这支笔,连这几日沈清辞给柳如烟置的旗袍钱都不够。
孟妙漪深吸口气,强扯出笑:“我也有份礼送你。”
说罢,拽着他走到一扇门前。
“就在这个房间里,等表彰大会那日才能开。”
沈清辞醉眼蒙眬,语气里满是好奇:“到底是啥?”
孟妙漪笑意清甜:“到时候你就晓得了。”
次日清晨,战地医院。
护士长一边帮孟妙漪收拾离职文件,一边絮叨:“如今的歌女啊,尽想攀高枝,不好好练嗓子,专会勾引别人丈夫。”
“孟医生,您可别信街头小报上的胡话,咱都知道少帅对您是真心的。”
孟妙漪一愣,展开今日晨报。
头版赫然印着:【歌女勾栏魅惑!柳如烟夜宿督军府少帅厢房!】
同一时刻,督军府会客厅。
机要秘书眉头紧锁。
“眼下唯有找个身份更显贵的人顶包,转移视线,才能叫大众停止对如烟小姐的谴责,轮身份……少帅夫人是最合适的。”
沈清辞心口突地一跳,捏着翡翠扳指的手顿住:“没别的法子?”
柳如烟红着眼眶,指尖绞着帕子:“少帅,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孟姐姐。您把我送去南京吧,我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养大。”
沈清辞脸色骤变,冲秘书沉声道:“就按你说的办。”
一盏茶工夫,街头小报纷纷换了标题。
【战地女院长私德败坏!与多名军官有染!常年服用避子汤!】
沈清辞到医院告知她这一消息时,孟妙漪脸上看不出喜怒。
沈清辞皱眉看她:“妙漪,你不问问为啥?”
有啥好问的?
反正这些报道明日就会作废,明日之后,世上再没有孟妙漪这个人。
孟妙漪淡淡一笑:“信我的人不用辩白也会信,不信的人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这话明明说的是街头百姓,可沈清辞心头却莫名刺痛。
总觉得孟妙漪眼底似有他看不懂的东西闪过,看得人心发慌。
没等他深想那眼神的意思,孟妙漪已经转身走了。
街头舆论风向,从痛骂柳如烟转眼变成了讨伐孟妙漪。
“堕胎三次?孟妙漪当自己是窑子里的姑娘?老子以后再也不找她治伤!”
“沈少帅这样的英雄人物,竟娶了这等浪荡女子。”
“求少帅赶紧休了她,柳小姐才配得上少帅府的门楣。”
谣言越传越邪乎,到晌午已经变成孟妙漪用军医身份走私鸦片,逼死军人抢占军功。
昔日报刊访谈被翻出来重读。
一句“为精进医术常彻夜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