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未曾察觉,门外的崔安禾,直到此刻才抬脚离开。
崔安禾回到书房,坐在那里,眼里一片茫然。
到底为何,她跟贺时序会双双重生?她回来是想弥补自己的错误,贺时序呢?他得知自己重生后是什么心情?
想到现在的贺时序还是上辈子那个受尽苦楚的人,崔安禾的心脏就像被揪成一团,痛不欲生。
她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来,可没想到,原来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崔安禾了解贺时序,在他心中,贺家人永远高于自己,可上辈子,贺家灭门,阴差阳错的也有她的份!
逼着贺老丞相致仕的人,就是她!
崔安禾抬手狠狠捏了捏眉心,只觉得空气稀薄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直到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崔安禾才从那份痛苦的回忆中惊醒。
“公主,明日驸马归家,皇后娘娘准备了一份礼单,请您过目。”
崔安禾本来情绪有些低迷,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精神一振。
自己为什么要陷入泥沼,明明这一世他们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贺家还在,她也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贺时序的事情。
没有努力过便轻言放弃,绝不是她崔安禾的风格!
崔安禾眼神熠熠,道:“拿进来。”
看着那份长长的礼单,崔安禾皱了皱眉,提笔又添了几样东西,才递给管家。
“拿去给驸马看,你亲自去问他觉得还需要加什么,就说本公主吩咐的,只要他想,什么都可以。”
管家接过那份礼单,壮着胆子开口:“公主,您如今肯珍视驸马,若是陛下和娘娘知道,定然欣慰。”
崔安禾勾起唇角:“那是自然。”
晚膳时分。
贺时序坐在桌边,还没从那份称得上惊人的礼单回过神来。
这时,下人来报:“驸马,公主正在来的路上。”
贺时序顿了顿,轻描淡写道:“那边让厨房加一份红菜苔。”
崔安禾最讨厌的菜。
那下人神色为难,但也不敢多说,只能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公主对驸马根本不像外界说的那样轻视,相反,简直是再重视不过,自然没人敢去惹贺时序不快。
不一会,崔安禾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她大步走进来,轻声道:“管家说你对礼单没有意见,我已经让他们着手准备了。”
“嗯。”贺时序依旧冷淡。
崔安禾不以为意,只道:“去年,父皇赐了我一方绝品端砚,祖父爱书法,把这个也加上,还有大姐那边,你看看要送些什么。”
贺时序垂着眸:“不用了。”
只是他放在桌下的手,却捏的死紧,如今的崔安禾让他有种很矛盾的感觉,一面是前世的冰冷凌然,一面是如今的热情体贴。
贺时序时常迷茫,为何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可若是眼前这个真诚热烈的崔安禾,真的会那般决绝吗?
他深深吸了口气,淡声道:“公主不必如此费心。”
反正只要林九郎回来,他便会自请和离,哪怕被休,这一世他也要保全贺家。
崔安禾不赞同的拧起了眉,她开口道:“怎么是费心?如今你既已是我的驸马,便是我崔家的人,你归家之日,我自然要上心,你不说,我可就自己看着添了。”
贺时序身体不易察觉的颤了颤,前世,这个人也说过,他是崔家的人。
可那时,她是带着狠厉和怒意,丝毫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而眼下,她话语里竟有着将他纳入自己人的范畴。
贺时序狠狠掐了掐自己,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
面对冰冷的崔安禾,他尚且能用恨意支撑自己,可面对眼前这个年轻几岁,跟记忆中大相径庭的女人,他有些摸不准自己的态度。
最后,他薄唇轻启:“随公主的心意吧。”
崔安禾勾了勾唇角,对外面吩咐道:“传膳。”
等菜端上来,崔安禾看到那盘红菜苔,心里微动。
贺时序这是……不想她来?
崔安禾看向对面坐的悠然自得的贺时序,心里又好气好笑。
他明明有千万种理由恨自己,哪怕用刀捅进她心脏也是她应得的。
可贺时序却只是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来逼走她。
崔安禾心里腾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是觉得以后她应该再对贺时序好一点。
贺时序见她半天不动,轻声开口:“公主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崔安禾被他这幅明知故问的样子逗的笑了一下,倒是让贺时序一怔。
下一刻,贺时序就看见,崔安禾老神在在的拿起筷子,伸向了那盘红菜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