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婉猛地抬头，看到我表情异常坚决，只好另想别的办法。

    “张老师你在这看着她，我去打电话！”

    没过五分钟，他冲了回来，手里举着手机。

    我妈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林夏，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小婉都跟我们说了，不就是填志愿的事儿吗？让着点同学怎么了？”

    “你跟警察说清楚，别闹了！”

    “小婉她爸厂子快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你跟小婉这么好，就不能体谅一下？”

    “体谅？”我笑出了声，“妈，你知道苏小婉要掐死我，要放火烧死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爸从我妈手里接过电话。

    “夏夏，小婉家跟我们关系那么近……你先跟警察说没事，回来让小婉给你道歉，行不？”

    “你苏阿姨都给我跪下了，说只要你今年不填那个学校，明年复读的钱他们全包了，就算学校愿意出，他们也折成钱给你，还不行吗？你一年去哪能赚那么多？”

    我攥紧了手机，身体因为愤怒颤抖，“我不复读！我想考政法大学，想当法官！这三年我每天学到凌晨三点，他们绑架我、打我，你们让我为了他们的破事放弃？”

    “什么绑架打人！”我妈突然拔高声音，“小孩子闹别扭而已！林夏我告诉你，做人不能太自我！小婉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她要出事，他们全家都得跳楼！你就当积德行善，行不行？”

    我爸也跟着吼起来，“你要是非要闹，以后别认我这个爸！”

    这时电话里又插进哭腔，是苏小婉她妈：“夏夏啊，阿姨给你磕头了！你苏叔叔借了高利贷，就差你这一步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全家吧！”

    我看着教学楼后面闪烁的红蓝灯光，又看了看苏小婉怨毒的脸，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前途，用亲情逼我放弃梦想。

    我不理解，更不接受。

    我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声音抖得厉害，“警察已经到了，你们想象之后的事吧。”

    “真相，应该公之于众，因为高考是所有人最公平的一次机会，绝不能舞弊！”

    我挂断电话，把手机丢还给苏小婉。

    她彻底疯了，瞪着猩红的眼睛扑过来，整个人骑在我胸口，誓要把我掐死。

    “放开她！”张老师拽着苏小婉后领往后拖，“警察来了！你想蹲监狱吗！”

    这次张老师根本拉不开她。

    “林夏你个贱人！”

    “那个政法大学就这么好读？你要我全家的命，你也得死！”

    我被她掐得窒息，险些失去意识。

    这时候警察终于赶到了。

    即使教学楼那边，校长和我们班里的同学试图搅浑水阻拦他们，但他们还是根据手机信号的精准定位找到了我。

    苏小婉被制服，按在地上还不肯老实。

    她扭头瞪着我，“林夏你等着！我就算蹲监狱，出去也得扒了你的皮！”

    我被警察扶起身，盯着她充血的眼睛问：“小婉，你真没把我当朋友过吗？”

    她忽然不挣扎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

    可那点犹豫转瞬即逝，“朋友？林夏你装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你不也选了对自己有利的路吗？”

    我听见自己说：“我选的不是‘有利’，是‘对’。”

    警察送我去医院处理伤，到晚上十点钟才做完笔录。

    我的志愿填报都是在派出所填的。

    警察联系了我爸妈，但是我爸妈拒绝接我回家，还说让我自己找地方住。

    有个女警当场发火，“你们忍心让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姑娘大半夜在外面？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真搞不懂了！你们家孩子可是高考状元啊！多么光宗耀祖的事！到底来不来接？”

    我爸妈油盐不进，冷冷地说，“光宗耀祖？我都没脸见街坊邻居了！”

    随后他们连警察的电话都给挂了。

    在他们看来，我不近人情，活该受罚。

    因为年龄上，我已经成年，所以警察也不可能强迫我爸妈承担监护职责。

    女警无奈地说，“妹妹，去姐姐家住吧，他们不心疼你，姐姐心疼！”

    我苦笑摇头，“谢谢姐，别担心，我有地方去。”

    既然爸妈放出狠话，我要考虑接下来暑假都不能回家。

    前阵子刚好有校外辅导班的老师问我想不想暑假兼职，给初中生补课。

    那个辅导班有单独的校区，让她给我提供个住处肯定没问题，顺便还能挣大学学费。

    我当着警察的面联络了那个老师，他们才放心让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