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贺世子还要入阁?这等薄情寡义之徒,也配为官?」
起初,国公府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不甚在意。
直到一日,皇帝将一叠御史的弹劾奏折狠狠摔在伯父面前。
伯父跪在御书房,冷汗浸透朝服,叩首如捣蒜:
「臣定当严加管束家眷!」
可入阁的旨意,终究再未提起。
伯母为此还去求了她父王,却被骂了回来。
她抱着归宁的堂姐,悔恨交加:
「早知今日,我说什么也不会劝你祖母大度、忍让啊!」
「若是你祖父当初没有纳妾,你祖母就不会心灰意冷,你父亲也不会……」
谁都以为伯父会把妾室给打发了。
却不想,他和祖父在书房里谈了许久后,将那孩子也接进了国公府。
伯母开始往祖母的院子里去,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她哭得声泪俱下,盼着祖母能出面,将伯父的妾室赶走。
可每次她都失望而归。
母亲也跑到我院子里叹息:
「满儿,你祖母最疼你,连你的两个哥哥都没你得脸。」
她望着祖母院子的方向,推了我一把。
「去劝劝你祖母,再这样下去,贺家的百年声望就要毁于一旦了!」
9
我当然没去,祖母早已不在府中,又何必白费口舌?
「母亲还是把心思用在父亲身上吧,免得他像伯父那样……」
母亲也害怕自己的夫君抬回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搅得家宅不宁。
她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塞进了父亲房中。
可她不知道,那大丫鬟早与二哥心意相通,只等二哥成婚。
不过,这与我何干呢?
我正捧着祖母的手稿看得入迷。
这是一艘帆船的设计图,长四十五丈,宽二十丈,九桅十二帆,可载千人!
此等巨舰该是何等宏伟壮观。
我让江爷爷去寻找工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艘船造出来。
或许有一天,当京城的高墙再也困不住我时,这艘船能载着我驶向自由的远方。
到那时,祖母未能亲眼所见的海天盛景,便由我来替她见证。
因着伯父的事情,祖父放下老脸去了祖母的院子,对着紧闭的院门说了许多话,却始终无人回应。
他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奈何不了祖母,便将矛头转向了我。
「满儿已及笄,该议亲了。你既然不管,那我这个当祖父的,就管一管!」
他入宫面圣,细数我言行无状,不服管教,求来了一位最严厉的教习嬷嬷。
听闻,这位嬷嬷连宫里最刁钻的宫女都能驯服。
这分明就是迁怒,他把对祖母的怨气,全撒在了我身上。
他以为我定会去找祖母哭诉,这样祖母就会来求他了。
笑话,一个教习嬷嬷罢了!
嬷嬷让我抄写十遍女戒女训,我便笑吟吟地递上笔墨:
「嬷嬷既来教我,自然该以身作则,不如一同抄写?」
她让我顶着满水的碗,跪上一个时辰,我便稳稳跪着,却偏要拉她一起:
「皇家威仪不容侵犯,嬷嬷若是做不到,又凭什么教我?」
她扬起戒尺要打我,白嬷嬷和江爷爷立刻挡在我身前。
白嬷嬷冷声道:
「我家姑娘金枝玉叶,若打坏了,嬷嬷担待得起吗?」
连祖父亲自来施压,他们也寸步不让。
几番较量后,年迈的教习嬷嬷终于败下阵来,向祖父请辞。
「就不该让你祖母抚养你,整天看那些书有什么用,把你教得无法无天!夫为妻纲,女子就该老实待在家中,相夫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