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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阿姨帮忙将奶奶扶上了轮椅，慢悠悠推着。

    她手指着居委会，我偏不给她机会，反而找了潮湿蚊虫多的地方。

    看着他被咬得不住皱眉，我只淡淡说这里乘凉最舒服，我小时候你就一直让我在这里玩。

    周围的那些闲来没事的邻居都过来看热闹。

    拉她出来透风，自然要跟大家解释她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赵大娘，我奶奶啊瘫了，家里的男人死的死，跑的跑！

    我哥哥考上了公务员，被我奶奶拆了档案袋，死在最后一关......

    李阿姨我爸爸肠出血，她给我爸爸吃大补汤，还说医生的话信不得，结果并发症，没救活！

    我妈我妈过得什么日子，你们不是都看到了至于我，宋姐姐，你家不是养了三只狗狗吗

    你知道妈我奶奶要把我男友的狗送给她亲戚当下酒菜！我只好躲着她！

    家长里短是这些三姑六婆的最爱。

    何况我奶奶的假好心本就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听我这么一说，都说话一个比一个刻薄。

    家中不宁，就是老的作妖。

    就是啊，这种佛口蛇心的老东西，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其实最歹毒！

    可不是，克死了儿子，赶走了儿媳，现在孙子和孙女都不放过！！

    奶奶几乎拍着轮椅想解释，可偏偏就是没办法说情，被我点破后，她忽然明白了一切，开始怨毒地看着我。

    我默默把她推回家，冷笑。

    怎么，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问题

    你那点伎俩谁不懂只不过我是女孩子，所以你觉得最容易拿捏我！

    所谓的好心，不过是借口，你压根不关心我的得失。

    刀扎自己身上，知道疼了

    你不爱你儿子，也不爱你孙子，从头到尾，你爱的就是你自己，否则爸爸死的时候，你就应该幡然醒悟！

    结果呢，你还是故技重施在张强身上。

    血缘只是你我唯一的关系，也只有这种关系。

    你以后的死活由张强说了算，而我要出国了！

    看着她一副无可奈何，嘴角颤抖的样子，我笑着离开。

    16

    张强收到我微信，毫不犹豫就把奶奶送去了最便宜的疗养院。

    碰面的时候我正牵着狗子双喜。

    他浑身散发着酸臭，让我忍不住捂鼻。

    双喜却一点不嫌弃，甚至上去蹭了蹭，舔了舔他的手。

    他抚摸了很久，忽然崩溃大哭。

    妹妹，我错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什么都不要，连房子给你。

    他终于知道，自己落魄成这样，只有狗狗不嫌弃他。

    我和他保持距离：你是个男人，但凡有点良心，有点骨气，就知道未来怎么做。一切都来得及。

    我不知道怎么看待他。

    毕竟我还记得，奶奶没从老家来之前，他是一个负责的哥哥。

    不管吃得，喝的都有我一份，甚至爸爸打我，他都会挺身而出，替我挨打。

    我不是草木，做不到对他赶尽杀绝。

    我马上出国了，回来的时候，希望你好自为之，希望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17

    我回来过年。

    听说奶奶不到半年就去世了，张强将她安葬在老家。

    我看见这位亲哥的时候，才发现他完全焕然一新。

    整个人，身材匀称，干净利落。

    居然牵着我托妈妈照顾的双喜，在散步，只是头上抱着绷带。

    妈妈告诉我，她和哥哥冰释前嫌，至于这头怎么受伤的，是为了保护双喜打了人。

    包饺子的时候，他说。

    我做了个梦。

    梦里双喜没了，你还被奶奶害得那么惨，最后跳楼，我居然对着你的尸体说风凉话。

    我被吓醒了。

    我低垂了头好一会。

    张强，如果这一切都可能发生过呢

    他脸上露出从来没有的哀凉。

    妹妹，所以我再也不奢求你原谅，我明白自己不配。

    就像奶奶死前，一身褥疮，得了败血症想见我最后一面，我拒绝，她也不配。

    但是，你不管你信不信，妈妈，双喜，甚至你。

    我会做到一个儿子，一个哥哥，一个守护者。

    我笑着点头。

    哥，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