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蔷薇见我总是逃避，语重心长地劝我。

    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自己。

    我知道你是对我心存愧疚，可我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

    瞧瞧你和她的孩子，既像你，又像她。

    抱着我和许微微的孩子，她笑容恬淡又平静。

    我却窥见她隐匿在眼底的悲戚。

    心头猛然一颤。

    你知道了

    她浅笑着抬起了头。

    你指的是什么

    蔷薇已经不可能再怀孕了。

    她出车祸的时候已经怀了徐峰的孩子，车祸不仅让她意外脑瘫，还让她大出血，失去了子宫。

    伸手戳了戳婴儿细嫩的脸蛋，她释然地笑。

    要是我当时把孩子生下来，那小家伙应该都能上幼儿园了。

    我看着她眼里的憧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不再粉饰太平。

    不是说死了会见到逝去的亲人吗

    也不知道再过段时间，我能不能再见到那孩子，能不能见到季阿姨。

    我闻声。

    软软跌坐到沙发里。

    她已经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了。

    徐峰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别瞎说，我已经拿到配型结果了，我可以把我的肾给你。

    这些年，我在许微微那儿套来的钱足以支付治疗费了，我都打听好了。

    我顺着她的背影看过去。

    一眼看见面如死灰的许微微。

    我好像还是醒悟得太迟了，凌寒。

    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许微微扯着嘴角笑。

    我总觉得你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却忽略了徐峰对我的态度跟我对你的态度一样。

    我忘了，他根本就不爱我。

    我默然看着她，没有给她回应。

    早就知道的事情了。

    我不觉得稀奇。

    她见状，伸手过来握住我的。

    可你明明是爱我的，怎么会也像徐峰一样呢

    我有一瞬的怅然。

    凝望着她精致的眉眼，摆脱了她的轻抚。

    飞鸟与鱼不同路。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回首我和她的过往，怎么都是错。

    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

    我错在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久久驻足。

    错在久久驻足之后，又一次一次地等待和守候。

    好在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那些埋藏在心底里的期待和渴望都已经被彻底消磨了。

    重新抬头，我已经恢复了遇见她之前的平静。

    蔷薇的手术就安排在下周，我会作为器官捐赠者，把身体里的一个肾给她。

    这段时间，孩子就交给你来照顾了。

    她几乎要哭出声。

    你能不能不这么对许蔷薇

    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我起身，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她。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