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集团总部大厦,这栋矗立于城市心脏地带的摩天巨擘,是金融权力的象征。而在它最顶端的第88层,总裁专属电梯前,我的指纹第三次在识别器上亮起了刺眼的红灯。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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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验证失败,请重试。”冰冷的电子女声毫无波澜地重复。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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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一位路过的行政秘书端着咖啡,脚步顿了顿,脸上挂着职业而又小心翼翼的微笑:“夫人,需要我帮您联系技术部吗?”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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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从我的爱马仕铂金包里,取出那张薄薄的黑色金属卡。卡的边缘在穹顶水晶灯的照耀下,折射出锐利而冰冷的光芒。这张备用卡是三年前,顾晏臣在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时给我的。他当时握着我的手,眼底带着如今想来恍如隔世的温情:“微微,寰宇集团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永远为你敞开。”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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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以为,这是他对我最深情的承诺。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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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向两侧无声地滑开。一股清甜的柑橘混合着白茶的香水味,如同拥有实体的雾气,扑面而来。这味道清新,年轻,却也带着一丝刻意的、无孔不入的侵略性。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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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的角落里,静静地站着一个女孩。她扎着一个清爽的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身上穿着市场部的实习生制服,怀里却捧着一杯印有“ycgu”烫金缩写的定制咖啡杯——那是顾晏臣的专属标志,连咖啡豆都是从牙买加蓝山空运而来,由专人烘焙。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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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我,女孩的眼睛立刻弯成了两道无害的月牙,声音甜得像浸了蜜:“顾太太,您好!我是市场部的实习生,我叫白若云。”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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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旁边,站着我的丈夫,顾晏臣。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如松。金丝眼镜后的那双深邃眼眸,此刻正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季度财报数据。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用余光瞥了我一眼,声音平淡得像在吩咐下属:“微微,进来了。”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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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这部象征着寰宇集团最高权限的电梯,只录入过我们两个人的指纹。它是我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个排外的、私密的空间。而现在,这个空间里,突兀地闯入了第三个人的呼吸,以及那陌生的、属于年轻女孩的香水味。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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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去,站在顾晏臣的另一侧,与白若云之间隔着他的距离。我没有看她,而是伸手按下了关门键。电梯平稳下降,我开口的声音,比电梯内恒温的冷气还要凉上几分:“我倒是不知道,现在寰宇的实习生,已经配备总裁专梯的待遇了?”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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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电梯内微妙的平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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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臣终于从财报上抬起了头。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诧异,仿佛不理解我为何会提出这个问题。他扶了扶眼镜,解释道:“她上午有个紧急的方案要交,赶时间。”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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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的目光终于转向那个叫白若云的女孩,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毫无温度的笑意,“我记得市场部在32楼,为什么一个实习生,需要从88楼‘赶时间’去32楼?”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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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问题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借口。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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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云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她低下头,手指紧张地攥着咖啡杯,一副手足无措、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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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臣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微微。”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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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两个字,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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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地库负二层。门一开,我便径直走向我的那辆白色宾利,没有再回头看他们一眼。高跟鞋踩在光洁的环氧地坪上,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回响。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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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顾晏臣依旧站在电梯口,没有跟上来。而他身旁的白若云,正仰着脸,泫然欲泣地对他解释着什么。他微微颔首,侧耳倾听,那份耐心,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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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动引擎,白色的车影如一道闪电,决绝地驶出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地下空间。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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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顾晏臣破天荒地在八点前就回了家。他推开我们主卧衣帽间的门时,我正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整理着品牌方刚送来的新一季高定礼服。丝绸的触感冰凉,一如我此刻的心情。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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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云是白教授的孙女。”他没有走进来,只是倚在门框上,领带被他扯得松松垮垮,少了几分白日里的疏离,多了几分疲惫的家居感。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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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在整理裙摆时,顿了一下。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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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教授,顾晏呈在剑桥的博士生导师,也是我们顾家的恩人。三年前那场几乎致命的连环车祸里,是年迈的白教授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了驾驶座上的顾晏臣,自己却因此……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