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高的手顿了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有，橙橙，不用担心我，继续做你的小碗吧。”

    宋清婉默默递来一杯温水，轻轻放到了顾崇高身旁：“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摇摇头，目光落在自己捏了一半的陶碗上——形状歪歪扭扭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刚才顾煜和顾玥哭红的眼睛，不断在脑海中闪现，让他胸口发闷。

    “他们……看起来瘦了。”他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宋清婉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陪在一旁。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工作台上，橙橙捏的小碗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小姨，”小小的橙橙想了想，忽然提议道：“我们给小顾哥哥做个礼物吧！”

    宋清婉温柔地揉了揉侄女的头发，轻声说：“好啊，橙橙想做什么？”

    “做个小房子！”橙橙兴奋地说，“这样……小顾哥哥就有新家了！”

    这句童言无忌的话，让顾崇高鼻子一酸。

    他看着眼前认真捏陶泥的小女孩，还有专注指导的宋清婉，突然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这两个人已经成为他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橙橙，”他轻声问，“为什么想给我做房子呀？”

    小女孩抬起头，大眼睛清澈见底：“因为小顾哥哥不开心，小姨说，家应该是让人开心的地方，我想让哥哥开心起来。”

    顾崇高的眼眶又红了。

    宋清婉有些尴尬地垂下头，耳尖微微发红：“童言无忌……崇高，你不要伤心。”

    “谢谢你们。”顾崇高突然说，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便破涕而笑道：“遇见你们……我很开心。”

    橙橙立刻扑进他怀里，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哥哥，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就像一家人一样！”

    宋清婉的手停在半空，陶泥从指间滑落。

    她的目光与顾崇高相遇，两人同时红了脸。

    “橙橙，”她轻声责备，“这么说哥哥会有压力的，哥哥他……”

    “没关系。”顾崇高轻轻笑了一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看向宋清婉的目光柔和而坚定，“我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生活的一部分。”

    面前的两双眼睛一下亮起，像两对璀璨的星子。

    顾崇高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情不自禁笑了出来，胸口的闷痛渐渐被新的情感取代。

    那是他许久未曾体会过的安心。

    云城最近下了许多场雨，连“崇高书店”的生意都冷清了不少。

    只是，一连许多天，门口都停着一辆迈巴赫。车主人一直执着地守候在门口，未曾离开过。

    “小顾哥哥，你看我画的画！”橙橙举着一幅蜡笔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却在看到他表情时突然停下，“哥哥，”橙橙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又不开心了吗？”

    顾崇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回答，而是接过画纸道：“画得真好，这是小兔子吗？”

    “嗯！”橙橙用力点头，然后小手一转，指向了窗外，“是不是因为，那些坏人又来了，哥哥才会难过？”

    宋清婉从书架后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

    她不动声色地挡在窗前，遮住了街对面的视线。

    “要不要报警？”她轻声问，目光扫向那辆已经停驻了一个星期的豪车。

    透过雨幕，隐约能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望着书店方向。

    顾崇高摇摇头，冷淡道：“他们总会放弃的。”

    雨声渐大，突然，街对面的车门猛地打开。

    顾玥撑着一把对她来说过大的黑伞，踉踉跄跄地冲向书店。

    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和小皮鞋，可她全然不顾，只是固执地拍打着紧闭的店门。

    “爸爸！求求你开门！”稚嫩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哭腔道：“我知道你在里面！爸爸，你看见我们了，为什么不理我和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顾崇高的手指死死攥住窗帘，骨节泛白。

    宋清婉无声地站到他身旁，温暖的掌心轻轻覆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最后一次了。”顾崇高突然说，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这次，我去和他们做个了断。”

    说罢，他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被拉黑许久的号码，发送了一条讯息。

    咖啡馆里，顾崇高选了靠窗的位置，静静等待着那三人的到来。

    不过多时，夏凌霜便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

    她今天罕见地没穿职业西装，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两个孩子也可怜巴巴地穿着脏衣服，看起来似乎瘦了不少，狼狈极了。

    “爸爸！”顾玥一看到他就扑了过来，却在即将碰到他时，被他轻轻躲开。

    “坐吧。”顾崇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平静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