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讲台前的光柱中，一张巨大的榜单从天而降。

    不，是从教室的天花板长出来的。

    它像肉壁一样蠕动着，一条一条血红色的线条浮现出名字和分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像医院手术室里没洗干净的刀。

    榜单标题是：

    【第五届地狱考场·封神榜·初排位】

    我站在原地，浑身像被钉住一样，一行行盯着。

    第一名：徐红

    注解：【人性诱导者、主动送题五人、间接淘汰三人、答题准确率84%】

    状态：已签封神意向协议

    我喉咙发干。

    她早知道这不只是考试，她是官方放进来的人，是诱饵，是主持人之一。

    第二名：赵应天

    注解：【选择题全对、举报命中、暴力驱逐两人】

    状态：候补考官

    第三名、第四名......

    第六名，是我。

    编号AB-3-49

    注解：【情绪答题者，表现极端、抵触诱导、非主动攻击、一次作弊行为（解释成立）】

    状态：特级候补·待观测

    特级候补我心头一震，什么鬼，这不是惩罚，是某种......认可

    红袍考官走到我身边，声音像锈铁划玻璃：特级候补，将在下一场考试中接受灵魂裸写。

    我：什么意思

    他：你会明白的。在这场考试里，你不需要动笔，你的身体会为你作答。

    下课期间被允许休息十分钟。

    我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一滩血顺着我手心冲进了下水口。

    不是我的，是那张作弊记录通知的血印，留在掌心。

    镜子里的我看起来苍白、眼窝发黑，但神志清醒。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地方不是在考我们答题能力，是在选人。

    所谓封神榜，也不过是一个筛子，筛掉意志不坚定、道德不够薄弱、暴力不够果决的人。

    回到教室时，徐红已经换了座位，坐在讲台旁的高背椅上，那是观察员的位置。

    她晃着腿，冲我眨眼：学弟，恭喜你上榜。你答得比我想象的还狠。

    我没理她，拉开座椅坐下。

    她又说：你知道这个榜的终点是什么吗

    不是出分数。

    而是——出题者。我们都不是为了考出去，我们是来抢命题权的。

    你以为国家高考只考知识错了，考题就是生死剧本，选出够冷血的脑子，来继续设计新题。

    我盯着她：你早就是了

    我签了意向协议，等这届完就上任。

    那你为什么......把答案给我

    她顿了顿，舔了舔嘴唇，笑得妩媚又病态：我喜欢你这种有救的疯子。

    如果你疯得够狠，也许可以抢我位置。

    第五场考试，主题是裸写。

    没有题，没有纸，没有笔。

    全员坐定后，教室前方升起一面巨大的屏幕，中央滴着血的三个字写下你身体中最脏的秘密

    屏幕下方，全员脑后升起一根细长的银针，自动刺入每个人的后颈。

    我想反抗，已经来不及，针头一刺入，大脑瞬间闪回无数画面：

    我躲在母亲洗澡时偷窥的角度。

    我偷看小姨内衣时的兴奋。

    我做梦梦见死去父亲割腕的血像酒一样香。

    这些画面，不是我主动想起的，是它们在主动挖掘。

    脑中响起广播：

    身体记忆已接入，开始录入答题。你无法说谎。

    我死死咬牙，尽量控制思绪，但那些最脏的回忆，最羞耻的妄念，像污水一样喷涌。

    屏幕上一行字浮现：

    编号AB-3-49，已录入回忆节点：

    初级偷窥（三级）

    无意识攻击母亲意愿（五级）

    有自残倾向性幻想（四级）

    评分中：情绪指数89，罪念指数72，人性剥离等级B+

    我头皮发麻。

    我不是唯一一个这样被分析的。

    四周考生，有人直接昏厥，有人开始流鼻血，有人当场崩溃喊出：别进来我脑子！

    有个胖子当场站起掀桌大吼：老子写得再脏也比你们干净！

    下一秒，他的脑后喷出一股血雾，脑浆顺着银针回灌进头骨，直接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他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不服。

    考官冰冷道：

    不接受净化，直接淘汰。

    我闭上眼，不再抵抗，让脑海自然流淌。

    我忽然想到一个词，顺从，是最低级的通关。

    于是我咬破舌尖，在舌下写下一句话：

    我有时候也想杀了我妈。

    这句话没有通过银针录入系统。

    这句话，是我自己写的。

    但它让我的脑后银针，主动退出。

    广播响起：

    编号AB-3-49，自愿剖罪，成绩合格。

    已达【自觉答题者】标准。记忆自由权限开放。奖励加分。

    我心里一阵战栗：

    这场考试，原来并不是考你干没干过，而是你敢不敢承认自己有多脏。

    屏幕上，榜单再次更新。

    我，排名第三。

    我望向讲台，徐红笑着鼓掌，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一丝......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