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溯源

    边氏老宅的地下实验室灯火通明，凌晨三点的寂静被急促的键盘敲击声打破。方仝面前的六块显示屏同时闪烁着不同数据流，黑眼圈显示他已经4时没合眼。钰羌带回来的"影种"样本和神经数据正在被解析，结果令人不安。

    "这不是进化是回归。"方仝突然出声，把正在给钰羌把脉的古璃吓了一跳，"看这个蛋白质结构！与青山精神病院和艺术学院的样本相比，分子排列更接近1920年代柏林小组记录的原始形态！"

    赵岳快步走来，花白的头发在屏幕蓝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你是说影族在抛弃现代改良，回归古老形式？"

    "不仅如此。"方仝调出对比图谱，"钰羌血液中的影种呈现两种形态混合——一种是现代科学改良版，另一种是"他放大图像，"某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古老变体，更隐蔽，更聪明。"

    钰羌手臂上的静脉浮现出细微的黑色纹路，正随着古璃施加的针灸缓缓消退。她咬着牙不喊痛："韦斯提到过主人。我猜那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比莫远山更古老的存在。"

    古璃拔出一根发黑的银针："解毒剂有效，但无法根除。这些影种已经学会避开主要器官和血液循环，潜伏在神经节和骨髓中。"她忧虑地看向赵岳，"比莫清歌的情况更复杂。"

    赵岳的手指在钰羌脊椎上轻轻按压，突然停在第七颈椎处："这里。有个能量结。"他接过古璃的银针，精准刺入。钰羌闷哼一声，一滴粘稠的黑血从针孔渗出，落在玻璃片上竟微微蠕动。

    方仝立刻将样本放入分析仪："老天这简直是纳米级的寄生虫！有自主学习和适应能力。"

    "不是寄生虫。"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莫清歌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是信使。它们昨晚在我梦里说话了。"

    所有人都转向女孩。她穿着过大的睡衣，显得更加瘦小，但眼神坚定得不像个刚从噩梦中惊醒的人："它们说古老之眼即将睁开，说影子终将回归本源。"她颤抖着举起素描本，"我画下来了。"

    画作展示出一个巨大的眼球，瞳孔是由无数黑线组成的蛛网结构，深处隐约可见城市轮廓。最诡异的是，眼球下方画着一串模糊的符号——既不像文字也不像图案，但钰羌腰间的匕首突然发热，仿佛在回应什么。

    "这是"赵岳的声音哽住了，"《梦林玄解》最后一页缺失的部分！边雪曾说过，真正的威胁不是影族，而是唤醒它们的"

    "窥梦者。"莫清歌接上话，自己都惊讶为何知道这个词，"它们不，祂在看着我。从画里。"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烁，分析仪上的黑血样本剧烈沸腾起来。方仝的电脑屏幕全部蓝屏，然后显示同一串诡异符号。

    "电磁干扰！"方仝疯狂敲击键盘，"不是来自外部是样本自身在发射信号！"

    钰羌的匕首自行出鞘半寸，紫光与蓝光交织。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牵引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通过血液中的"影种"窥视这个房间。古璃迅速拉过莫清歌，在她额头抹上特制药膏，符号的幻象立刻从女孩眼中褪去。

    "隔离协议！"赵岳下令，众人迅速将感染样本移入铅盒，关闭所有电子设备。只有匕首的光芒仍在黑暗中闪烁，像某种警示灯。

    当最后一块屏幕熄灭后，地下室陷入诡异的宁静。钰羌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有另一个更细微的低语？不，更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从骨髓深处传来。

    "它们在利用我们做桥梁。"她突然明白过来，"韦斯的实验不只是控制梦境是在寻找能与古老之眼建立稳定连接的特定脑波模式！"

    方仝在黑暗中摸索着蜡烛："我们需要更古老的对策。如果科学改良的影种回归原始形态，那么边氏家族的传统方法可能比现代科技更有效。"

    烛光亮起，映照出《梦林玄解》翻开的书页。古璃指向一段模糊的文字："这里提到影族最初是被星之祭司从深渊召唤出来的。要彻底消灭它们，需要找到源头之井。"

    "星之祭司"赵岳若有所思，"我在柏林大学的档案中见过类似记载。1920年代，一个叫晨星会的秘密组织曾在欧洲各地挖掘古井，声称寻找第一梦境。"

    莫清歌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黑色线条再次在她眼球上蔓延："祂醒了！"她尖叫着指向北方，"在在水下！城市下面的水下！"

    钰羌一把抱住女孩，同时匕首指向北方。紫光凝聚成束，穿透墙壁指向某个遥远的地点。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那不是随机的方向，而是精确指向城市最古老的地下水系统，建于19世纪的排水迷宫。

    "维多利亚水道。"方仝倒吸一口冷气，"当年由英国工程师设计，但民间传说实际图纸来自某个东方秘教组织。施工期间有上百工人失踪"

    古璃快速翻阅资料："这里！1897年的新闻报道，工人在挖掘中央蓄水池时发现了一口不该存在的古井，井壁刻满类似刚才的符号。当局迅速封闭了现场。"

    "然后莫氏家族在1925年买下了上方土地，建立了第一家纺织厂。"赵岳的声音低沉，"不是巧合从来都不是巧合。"

    钰羌感到匕首的脉动与自己的心跳逐渐同步，某种古老的记忆在血液中苏醒。她看到模糊的画面：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井底有东西在蠕动，无数黑线如触须般向上攀爬

    "我们需要进入水道。"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而遥远，"在古老之眼完全苏醒前。"

    "太危险了！"古璃反对，"如果那里真是影族的源头"

    "正因为如此才必须去。"赵岳出乎意料地支持女儿，"边雪留下的锁魂针需要配合特定地点才能发挥最大效力。我猜她早就知道源头在哪。"

    莫清歌虚弱地举起手："我我能带路。在梦里见过那条路。"她指着自己太阳穴，"它们以为我只是个容器，但我偷看了它们的记忆。"

    方仝已经开始打包装备："城市档案馆有水道图纸，我能黑进去。需要准备抗精神污染的装备，还有"他看向那支静静躺在水晶匣中的"锁魂针"，"终极武器。"

    烛光摇曳，墙上影子如活物般舞动。钰羌感到血液中的"影种"在躁动，既恐惧又期待。匕首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将决心刻入皱纹与伤痕之间。

    "明天月亏开始。"古璃查看农历，"灵界屏障最薄弱的时期。"

    "不。"钰羌轻抚匕首，感受它传来的脉动，"不是明天。三天后，月全食之夜。那时影族力量会短暂达到顶峰也是唯一能触及源头的时间窗口。"

    赵岳沉重地点头："背水一战。"

    莫清歌突然哭了起来，黑血混着泪水滑落："井里有东西比影族更古老的东西它在等待"

    钰羌抱住颤抖的女孩，望向北方窗外的夜空。乌云密布，但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看到那座沉睡在城市之下的古老水井，以及井底正在苏醒的存在。

    匕首的光芒忽明忽暗，如同警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