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把所有和裴靳言有关的事都记了下来，每天都看一遍，每天都默念一遍，每天都告诉自己不要忘记他。

    她常常告诉自己的女儿，如果有一天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那她也一定要记得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永远不要去找他。

    姜楠风抱着绝望的信念对待自己的病，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后来竟把裴靳言记住。

    后来的她已经不再适合工作，辞职的时候，詹姆斯和他的太太艾米丽还曾与她告别。

    她的账户里每个月都会多出一笔钱。

    她不能确定那是裴母打给她的，还是裴靳言打给她的。

    姜楠风刚开始一分钱都没有动，但随着女儿长大，她又没有能力工作，她不得不使用这笔钱来赡养女儿。

    为此，她常常在深夜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痛苦。

    可没有办法，这就是现实。

    很快裴所愿到了上学的年纪。

    为了给她办理入学手续，姜楠风带着她出了家门。

    在办完所有手续后，两人走在街上，所愿突然拉住她，指向街边的一家冰淇淋店：“妈妈，我想吃那个。”

    姜楠风点点头：“那我们一起进去买吧。”

    所愿却摇摇头：“里面人好多，我就在这里等妈妈好吗？”

    也许是没有父亲的缘故，所愿从小就特别懂事。

    姜楠风倒不担心她乱跑，叮嘱她一句小心就走进店里。

    她刚走进店里，所愿却转身向身后跑了几步。

    她停在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面前，歪着头看他：“你一直跟着我和我妈妈，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怔了几秒，蹲下身来和她平视：“和你在一起的人，是你妈妈？”

    所愿点头，又问：“你是谁？”

    裴靳言很想问问她的父亲是谁，可到了嘴边，话又说不出口了。

    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姜楠风看起来很好。

    于是他摇摇头：“我谁也不是，不要告诉你妈妈我们说过话好吗？”

    所愿懵懂的答应了。

    裴靳言温柔一笑，从兜里拿出一对小玩偶放在她的掌心：“这是我给你遵守诺言的奖励，好好照顾你妈妈，好吗？”

    所愿低头看去，掌心里躺着一只崭新的小熊和小兔。

    “好，谢谢你的礼物。”

    所愿笑起来，对他挥挥手：“再见。”

    裴靳言重新站起身，也对她摆了摆手。

    他看着所愿回到冰淇淋店前，看着他日日夜夜想念的那个人从店里走出来，然后把冰淇淋递给所愿，牵着她的手往前方走去。

    这是他和姜楠风再一次分离的第九年。

    那年他回到北京，走上家里安排的道路后，家里开始筹备他和傅诗予的婚礼。

    可就在婚礼前一日，傅诗予在自己的别墅割腕自杀。

    她被发现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十八岁时和纪云湛的合影。

    这件事在当时的北京沸沸扬扬。

    而裴靳言没有再和别人结婚。

    他最后看了一眼姜楠风的背影，转过身，走向与她相反的方向。

    “妈妈。”所愿犹豫半天，还是把那对玩偶从衣兜里拿出来，“刚才有一个叔叔给了我这个，你认识他吗？”

    姜楠风的目光在看到那对小熊小兔时骤然一震。

    她猛然朝身后望去——

    可人来人往，再没有一个她熟悉的背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