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姜楠风下意识否认,可说完才觉出自己有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在裴靳言如炬的目光下,她别开头,到底坦白:“记起来一点,但不完整。”
这件事恐怕连医院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尔兹海默症本身就是一种很难完全治愈的病,她配合治疗两年,还是把之前的事渐渐忘记干净。
可裴靳言的出现,还有迟到两年的那些短信,竟然让她回想起来过往的一些事情。
只能说是奇迹了。
但裴靳言听完后却站起了身。
他站到沙发的另一边,漆黑的眼底突然露出几分紧张:“你都想起了什么?”
姜楠风重新看回他,片刻就明白了他在紧张什么。
她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笑意:“原来你也会害怕吗?”
“你来找我,连和家里绝交的后果都不害怕,却害怕我想起来你是怎么骗我的吗?”
裴靳言浑身微滞,连呼吸都变慢下来。
最后他低下头:“对不起。”
这一句抱歉,他曾经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亲口说给她。
在迟到八年之后,终于抵达。
姜楠风摇摇头:“其实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有你的选择,我总不会因为你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而不高兴,我只是……”
“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和我说清楚就可以,为什么非要用那样的办法?”
“明明一句分手就可以解决的,可你偏偏要让我以为你死了。”
裴靳言手背上青筋凸起,眼底充满浓郁的痛苦。
“也许你不会相信,但这的确不是我做出的选择。”
裴靳言的思绪飘回到八年前的那一天。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他和姜楠风毕业后同在一家律所实习工作,但姜楠风的能力远在他之上。
那天他准时下班,她却还要留下来继续加班。
不能一起回家,姜楠风有些不开心,憋着嘴将键盘敲得砰砰作响。
他看见,趁没人注意笑着凑过去与她厮磨:“我们姜律师辛苦了,今晚想吃什么?我做好饭在家里等你。”
姜楠风这才心情好一些:“我想吃你做的糖醋小排。”
裴靳言笑意更深:“行,别说一个糖醋小排,再加四个菜都没问题。”
“那你记得下来接我回家……楼下的路灯又坏了。”她勾着他的手指小声撒娇。
他点点头:“嗯,你回来提前跟我说。”
两个人每天都在一起,也就没有在这时依依不舍的必要。
裴靳言摸了摸她的头,给她倒了杯热水就离开。
离开律所的时候,他还在想着除了糖醋小排,该再给她做些什么菜。
却不想刚买完菜走出超市,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红旗车。
三四个黑衣人看见他之后走上来将他围住:“少爷,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先生和夫人在等您。”
裴靳言其实早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因为从两个月前开始,裴母就给他打电话通知他回家。
她说:“我们约定好的五年,现在时间到了,你玩的也够久了,该回来了。”
十八岁那年,裴靳言执拗的想要学法,不想走家里安排的道路。
闹了很久,裴父和裴母松了口。
他们答应让他学法,甚至可以多给他一年做律师的工作,但条件是所有花费都不能依靠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能和家里开口,并且五年后就必须回家。
裴靳言答应了。
尽管他后来发现赚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他还是很努力。
除了成绩优异拿到的奖学金,他业余时间还会去律所实习,解决几个案子赚外快。
而就在大一的第二个学期,他遇见了姜楠风。
他永远也忘不了见到她的第一面。
姜楠风身穿一件简单的白裙,站在辩论赛反方的第四位,以一己之力让对面的正方说不出一句话。
辩论赛结束宣布反方获胜的时候,她露出笑容,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身上。
没有任何犹豫,裴靳言走到她面前对她伸出手:“同学你好,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姜楠风再次展开一个笑容:“当然,我是姜楠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