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起来，她的心脏先一步传来熟悉的刺痛——

    紧接着，姜楠风记起了他的名字——裴靳言。

    她深爱了十年的男人，也是让她离开北京的那个人。

    她怕裴靳言看出自己的异常，垂下眼拿过信展开，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2018年1月1日，楠风，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我卑劣地希望你可以对裴靳言死心，于是我带你去见了他的未婚妻。”

    “我以为等你放下他，我就能表明我的心意……可却又发现，我和裴靳言没有两样。”

    “我们站在金字塔之上，享尽了优先权，代价就是永远都无法离开这座高台。我同样没办法给你一个婚姻的承诺。而我也终于看清，你不会再爱上别人。”

    “所以我决定永远将自己的心事变成一个秘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我希望你能幸福……原谅我的自私，对不起。”

    “姜楠风，我爱你。”

    ……

    到这儿，信结束了。

    姜楠风的心却开始如回音般不停震颤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纪云湛竟然喜欢自己！

    耳边纪母呼天抢地的哭喊再次传来，那么真切：“云湛——我的儿子啊！你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结婚，为什么要撇下我和你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姜楠风心脏像扎了无数根针，握着信的手不断攒紧。

    纪云湛至今没有恋爱结婚都是因为自己，如果她早点察觉到他的心意，早点与他说清楚，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如今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姜楠风静默很久，在众人悲路的目光中走到纪母身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伯母，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愿意嫁给云湛。”

    此话一出，来吊唁的人都震惊不已。

    裴靳言也皱起眉：“姜楠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楠风看向他，用眼睛将他的轮廓一点点复刻在脑海，就像给草稿图描上清晰的线边。

    然后她收回视线，握紧纪母的手，坚定的重复：“我愿意嫁给云湛。”

    然而，纪父纪母并没有同意她提出来的想法。

    他们很感谢她，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耽误一个姑娘的未来。

    可姜楠风还是去买了一对婚戒。

    重新回到纪云湛墓前时，葬礼已经结束，众人也都散去。

    姜楠风在石碑旁坐下来，将男款戒指轻轻放在纪云湛的照片前。

    然后将另一枚女戒带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铂金的戒指在白皙的手指上，那么瞩目。

    姜楠风抬眸看着照片上纪云湛的脸，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以前你照顾我那么多，现在我终于也能为你做一件事了。”

    “只是晚了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除了风雨，没人回应。

    姜楠风又陪着纪云湛待了很久才离开。

    天渐渐黑下来。

    她刚走出墓园，就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

    亮起的两束车灯光影里，裴靳言的身影显得更加修长。

    不知道他待了多久，身上的黑色毛呢大衣都被雨水打湿。

    两人就这样隔着几步远彼此相望，像极了一年前的那个晚上。

    半晌，姜楠风先走过去，对他扯出一个疏离客气的微笑：“还没回去？”

    她这样大方的态度，让裴靳言有些不适。

    他微微拧眉，随后道：“今天在纪云湛的墓前，你不该说要嫁给他的话。”

    姜楠风一顿，没有说话。

    静默在两人间氤氲。

    最后还是姜楠风先开了口：“我今晚的飞机飞美国，以后就真的不回来了。”

    裴靳言一怔，有些意外。

    就听姜楠风又说了了句：“祝你和傅小姐幸福。”

    一句话，让理智再次占了上风。

    裴靳言漆黑的眼眸里蕴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但姜楠风也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