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月光，姜楠风看清了那道身影。

    是裴靳言。

    两人面对面望着彼此，却都没有朝对方走去。

    他们都很清楚，她和他之间的这几步距离，就是他们身份阶级的鸿沟。

    他不会踏过来，她也永远都迈不过去。

    既然结局如此，裴靳言为什么还要出现？

    在她丢掉那个小兔玩偶，在那场烟火落幕的时候，他们就也跟着结束，不再有交集了。

    所以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可不知为何，她还是想最后再叫他一声，像从前还在一起时那样——

    “阿西，你回来啦。”

    裴靳言身子明显一滞。

    下一秒，他跨步走来，冰冷的掌心不容拒绝地覆住她的脖颈，而后用力将她拉入怀中，深深吻下！

    这个吻不同于从前的任何一个。

    没有温柔，没有缠绵。

    像末日前最后的狂欢，裴靳言的力道又大又重，像要将她揉碎！

    而姜楠风在短暂的空白后选择了闭眼，沉沦，放任……

    直到裴靳言的舌尖尝到了一抹咸涩，他稍稍退开，就发现她已经满脸泪水。

    裴靳言似乎想说什么，但姜楠风却将他拥住。

    她看不见对方的脸，只似呓语般的低喃：“裴靳言，我们都往前走，别回头。”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一直下到了天亮。

    机场大厅里。

    姜楠风望着电子屏幕上不断变换的航班信息，整颗心脏像被泡在酸水里。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北京。

    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离开北京，是为了放弃裴靳言。

    “请航班kd7831的乘客到五号登机口有序登机。”

    听着广播里的声音，姜楠风下意识握紧手里的登机牌。

    三三两两的人朝登机口走着，渐渐汇聚成汹涌的人潮。

    她望着，最后站起身，走向离开北京的那条路。

    ……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杭州。

    从前谈恋爱的时候，姜楠风曾和裴靳言来这里旅游，待过半个月。

    那时候，裴靳言听说灵隐寺是求姻缘最灵的寺庙，特意拉着她去求了姻缘符、挂了红丝带。

    时隔七年，姜楠风再次来到灵隐寺。

    因为刚过元宵，寺庙里的香客并不多。

    她站在寺庙中的那颗槐树下，仰头望着树枝上随风飘动的红丝带，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属于她和裴靳言的那条。

    这时身后传来道脚步声。

    寺庙的住持走到她面前：“施主，又见面了。”

    姜楠风有些意外：“您还记得我？”

    “记得。”住持慈祥的笑着，“你和你的爱人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大概过去六七年了吧，你们结婚了吗？”

    姜楠风身形一滞。

    沉默片刻，她垂下眼：“他要结婚了。”

    住持一瞬了然，温和开口：“世人都说本寺很灵，每天来庙里求姻缘的人也很多，但并非人人都能如愿。”

    “可那又如何？只要他们跪在蒲团上闭眼祈祷的那一刻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姜楠风的心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她怔怔抬起头，也就在这一刻，她看见了那条写着自己和裴靳言名字的红丝带。

    微风吹过。

    姜楠风踮起脚，伸手抓住了丝带，攥在掌心的那一刻，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沉重情绪好像轻了不少。

    她微微攥紧手，对住持轻轻点头：“谢谢您。”

    走出灵隐寺的那刻，姜楠风回头望着寺内香炉里缥缈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