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也没拒绝：“行。”

    顾屿舟开车，带着他们去了最近的国营饭店。

    因为时间晚了，国营饭店虽然还开着门，却没多少选择了。

    最后，顾屿舟给三人一人点了一份牛肉面。

    付了钱票之后，他跟苏时梨面对面坐了下来。

    顾远则是坐在两人侧边，下意识地更靠近苏时梨了一些。

    苏时梨没有先开口。

    顾屿舟搓着手指：“媳妇，我这次跟小远来，是来接你和女儿回家的。”

    见苏时梨蹙眉，他又连忙道：“我知道你现在在北京工作稳定，也很得领导器重，但我没有要你放弃跟我回沈阳的意思，我是想说，我也已经申请调到北京来了，小远也会被安排到北京的子弟学校，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生活。”

    顾远也接话：“妈妈，这三年我其实都有在听你的话，我有认真学习，每年都被评为学习标杆，有奖励大红花，我没有松懈，更没有不务正业。妈妈，我很想你。”

    苏时梨复杂地看着他们，一时没有说话。

    恰巧，面条出锅了，顾屿舟和顾远起身去将面条给端了过来。

    “先吃面条，等你想好了，再给我们答复。”

    顾屿舟殷勤地将面碗端给苏时梨。

    顾远也连连点头。

    苏时梨看着父子两殷切的表情，心头复杂。

    她抿着唇点头。

    热气氤氲，顾屿舟觉得眼眶有些热。

    上午再见到苏时梨的时候，他还是惶恐的。

    担心苏时梨不愿意见自己，担心苏时梨这三年里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总之，他做了无数的假设。

    一整天的等待里，他煎熬着，如坐针毡。

    直到现在跟苏时梨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他的心才微微有了些落在实地上的感觉。

    苏时梨还愿意听他说话，是不是也就证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食不言，三人就这么安静地吃完了面。

    面对顾屿舟和顾远热切的眼神，苏时梨直言：“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父子两皆是一怔。

    苏时梨又平静道：“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越深的伤口越会留疤，这些疤痕的存在，是抹除不掉的。”

    顿了一下，她又看向顾远：“我从小就教你，不管做什么，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管后果是什么。”

    “如果你们来找我只是为了让我回家，那就不必了，以后如果没事，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钱和粮票，放在桌面上。

    然后，没看两人难看的脸色，起身离开。

    顾屿舟和顾远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直到国营饭店的收营员来催：“同志你好，时间太晚，我们要关门了。”

    顾屿舟这才起身：“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父子两回到吉普车上，都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又呆坐了许久，顾远问：“爸爸，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顾屿舟沉默。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不管是最开始跟苏时梨的接触，还是后来两人看对眼结婚，苏时梨都从来没有对他如此疏远冷淡过。

    他好像拿这样的苏时梨没有一点办法。

    顾屿舟长长舒出一口气，抬手揉了下顾远的脑袋：“妈妈的事情交给我，你好好学习，别让妈妈失望。”

    顾远点头：“好。”

    等顾屿舟启动车子，顾远才看向后方黑漆漆的街道，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

    回到军区大院，黄玉兰还坐在家门口等着他们。

    “回来了？时梨她怎么说？”

    顾远如实回答：“妈妈不愿意原谅我们。”

    黄玉兰局促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摆：“怎么会呢？时梨脾气最好了，屿舟，你是不是没有好好跟她说？”

    顾屿舟梗了一下：“妈，我没有。”

    他也是如今才明白，越是脾气好的人，真正生气了之后，不是轻易就能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