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感激的。

    仅此而已。

    苏柒柒平静抬眸，再次看向窗外，恰好与墨凌宴四目相对。

    “一切如常。”

    墨凌宴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苏柒柒的心里真的没有他了。

    他仓皇逃走，步伐沉重，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消失，眼泪模糊了视线。

    强大的痛苦折磨着他，好似随时都能将他的身体撕碎。

    柒柒。

    她眼里的陌生和平静，让他明白，他真的再也找不回她了。

    墨凌宴重新回到房间，用血为墨，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将自己的心事和歉意都写了进去。

    他不再奢求苏柒柒原谅他，他只想，只想留在她的身边。

    哪怕只是相对无言。

    苏柒柒没有打开信封，直接将信扔进了火盆里。

    沉溺过去，不是她的性格，她希望有一天墨凌宴也能放下。

    冬日的雪下得很大，一下便是一夜。清晨起来，入目皆是白色，树枝和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几根细枝经不住雪的重量，从中间折断，连同雪一起跌落地面。

    苏柒柒站在屋檐下，看着敞开的大门。

    墨凌宴和钱儿已经离开了，走之前来找过她，但她没有相见。

    此次一别，便是永不相见。

    “柒柒，真不留下钱儿？”萧梓将披风递给苏柒柒，“墨凌宴恐命不久矣，侯爷年迈，侯夫人偏激，皆不适合教养他。”

    “我无法留。”苏柒柒接受不了。

    萧梓了然，继续说道，“罗将军膝下无子，他见过钱儿，甚是喜欢，也有信心教养好钱儿。”

    苏柒柒回眸，目光熠熠，嘴角上扬好看的弧度，“王爷都替我想好了，多谢王爷。”

    萧梓笑了笑，“一句多谢就把我打发了？你也太抠了。”

    “柒柒请王爷喝酒。”

    墨凌宴原本是带着钱儿一同离开的，萧梓半路追上了他。

    “钱儿不能继续跟着你，他的人生还长，需要正确的引导和教养。”

    “是柒柒的意思？柒柒要留下钱儿？”墨凌宴声音虚弱，几番折腾，他的身子垮了。替苏柒柒挡下那一箭，更是伤了本元。

    大夫说他仅剩几年的寿命。

    得知苏柒柒直接烧毁那封信，他彻底死心，不再执着追回苏柒柒。他隐瞒了快死的事情，主动带着钱儿离开。

    他已经做错了很多，不想余下的时光还让苏柒柒苦恼。

    “算是吧，她希望钱儿好好长大。”

    萧梓带走了钱儿。

    25

    墨凌宴没有回京都，住在了苏柒柒隔壁的镇子，他想留在苏柒柒身边，又怕离她太近。

    墨凌宴赶走了侯爷的人，也不接受萧梓的暗中照顾。

    他在街头摆摊替人写信，时常会听都苏柒柒的消息。他知道苏柒柒被册封为定西将军，是人人称颂的当朝第一女将。

    每次苏柒柒受伤，他都忍不住跑到将军府外，确定她已经无碍，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夜深人静之时，他会望着月亮发呆，在心里思念苏柒柒和钱儿。

    转眼五个年头过去了，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连下床都变得极为困难。

    临终之前，他坐在案前，一笔一笔描绘出了苏柒柒的模样。

    她穿着白衣，头戴玉簪，沉静的脸上挂着淡淡笑。

    收笔之时，鲜血从口中喷出，落在画纸上，仿佛苏柒柒的白衣开出了红花。

    他摩挲着苏柒柒的面容，闭上双眼，嘴角微微上扬。

    “柒柒，若有来世，我定不负你。”

    墨凌宴死了。

    苏柒柒听到这个消息，捏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

    没想到这么快。

    也好。

    墨凌宴，只愿来生不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