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声音浅淡：「没关系，那首歌，本来就不是给她们唱的。」

    我只带着一边的助听器，我的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来自于她。但助听器质量不好，总是断断续续的，连不起来她的意思。

    但是她的歌声透过来，嗓音有点哑，旋律好听得不像话。

    和她在一起，我有无数个瞬间想要落泪。

    沉静的黑夜里，她突然摘掉了我的助听器，在我的耳边唱完了最后一句歌词。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首歌名叫作——《他听得见》。

    以我喜欢你结尾。

    18

    后来沈昭月把我送回家之后，折身返回了学校。

    弹钢琴的手，摁着人打的时候也狠戾。周锐和他的小弟再没来上学，沈昭月也被家族安排出国了。大概双方私下里达成了和解。

    那晚之后，我就没见到沈昭月。

    她走之前给我寄了个东西，是崭新的助听器。戴起来很舒服，也很清晰。还有一张单反的内存卡。

    我在青兰中学的高三，漫长而寡淡，没有周锐她们的骚扰，又陆续换了几个同桌，但没人再叫我小同桌，总觉得空荡荡的。

    毕业那天，我才明白。

    原来，我青春中最重要的东西消失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街头，听见了沈昭月的唱片。

    我没骗她，我一直是她的头号歌迷。

    听她歌的时候，我时常会感觉，她一直在我身边。

    从未离去。

    19

    但我没想到周锐的事情现在还会被翻出来，即使他颠倒黑白。

    即使他满嘴胡言，心地丑恶。

    但还是会有很多人相信他。

    校园霸凌这件事爆出来之后，沈昭月的风评是出道以来最坏的一次。程小鹿作为她后援会的一员，急得团团转，大骂陆明野和他的无良公司。

    沈昭月最近的演出活动也不得不暂停，多品牌同时解约，事发到现在她都还在保持沉默，一字不发。

    她可以澄清的，至少讲明原委，但这样会牵扯进我，会伤害我。

    沈昭月给我打了个电话，听筒里传来她清浅的呼吸声。

    她的声音平和：「许澈，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

    我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从阁楼里翻箱倒柜，才找出褐色的小盒子，里面装了一个过时的助听器、沈昭月的学生铭牌，还有一枚小小的单反内存卡，是当初沈昭月从周锐小弟那里拿回来的。

    我吐了口气，攥紧了那张内存卡。这么长时间，沈昭月都没有挂电话。

    我轻轻地说：「我知道，可我，总想帮你点什么。」

    沈昭月就该稳坐歌坛，风光清白。

    我打开电脑导入视频，开始撰写博客。

    我清楚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但偶尔也想，勇敢一次。

    视频里的少年瘦小，被人推倒在地，额头出血。录视频的人污言秽语，视频里很清楚地拍了周锐的脸，就算过去七年，也变化不大。很清楚地看见，他怎样扯我的头发，掀起我的校服，在我的背上吐痰。

    他们笑：「哑巴」「聋子」。

    我把我和周锐的事情按时间线讲清楚。

    那些家长的纵容、老师学校的无视和不作为。

    我相信天道轮回，善恶有偿。

    可如果没有沈昭月，谁会给周锐报应，谁会还我一个公道。

    我点下黄色的发布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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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上又掀起轩然大波，但万分庆幸，这次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周锐是彻头彻尾的恶人先告状，他的话在视频面前不堪一击。又加上青兰高中的校友们纷纷为沈昭月发声，他算是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周锐的微博下面的评论一溜都是「我沈神怎么没打死你个畜生呢」。

    他收到的不仅有沈昭月的律师函，还带着他爹是老赖的事情都被翻出来了，亟待警察解决，成为当年度典型的人渣代表。

    娱记又紧接着爆料，周锐的诬陷视频是陆明野的团队买下来转移视线用的。

    这样的行为和他以前天真大少爷的形象严重撕裂，陆明野最终不得不道歉，连公司都保不住他，他不仅赔了违约金，还得灰溜溜地退圈。

    我的生活其实没有因此有什么变化。

    从毕业之后，就在听障学校当老师，人际关系都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