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你一直冷暴力她，她没疯已经算好了，只是不说话而已，这又什么？”

    “反正你们在家，这个家里就冰冷冷的，我都习惯了。”

    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靳耘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唇不断开合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

    女儿已经不耐烦了，摆手道：“行了爸，我得回家了，就不和你说了。”

    说着，她就走了。

    靳耘想拦也没拦住，门一关，他站在正中央像个雕塑一样。

    半响，他才缓缓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一直面无表情的虞晚春。

    后知后觉，心脏传来了钝痛的痛楚。

    他坐回了原来的位子，直直盯着虞晚春的侧颜，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你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真的很混蛋，你骂我吧，打我吧，只要能让你开心就好。”

    靳耘说了许多，但眼前的虞晚春却是毫无反应，像个木头人一样。

    他渐渐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靳耘从未哭过，但看见这样的虞晚春，他却控制不住的心酸。

    他缓缓牵起虞晚春的手，发现她的手中全是茧子。

    这是常年家务的双手。

    粗糙、暗沉、没有光泽。

    光是摸着这双手，靳耘就知道她的日子是如何的艰难。

    一滴泪不受控地滴了下来。

    落在了虞晚春的手背上，掌心之中的手轻轻地颤了下。

    靳耘似有所感，缓缓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波动的眸子。

    虞晚春说了第一句话：“你是谁？”

    这个问题让靳耘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快速回道：“我是你丈夫，靳耘。”

    可虞晚春却是摇了摇头，她慢慢抽回手，语调没有起伏地说着：“你不是靳耘，他从来都不会碰我一下的。”

    这句话令人揪心。

    靳耘用力攥紧她抽离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我是，晚春，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对不起。”

    掌心试图抽离的手顿住了，虞晚春一潭死水的眸子有了一丝涟漪。

    这一圈涟漪渐渐化作泪水，从眼眶溢了出来。

    她无声地落着泪。

    却比任何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疼。

    靳耘心一点一点揪紧。

    他拢住虞晚春的身躯，感受到怀里瘦弱的身躯，手臂不断收紧，心疼的在她耳边说道：“真的很抱歉，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过了许久。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靳耘缓缓看去，就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抿了抿唇，将人抱进了虞晚春的房间。

    走在半路上，靳耘脚步突的顿住，转身往另一个房间去。

    将虞晚春放到自己的床上，靳耘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心情更加沉重。

    虞晚春长得很漂亮，哪怕是年过中年，也只是在眼尾留下了一丝岁月的痕迹。

    靳耘抬起手臂，指尖轻触着她的脸。

    那温热的皮肤令他感觉格外真实。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就像是真实的世界一样。

    他低声呢喃着：“难道，这一切不是梦？”

    ……

    次日。

    阳光照射在靳耘的眼皮上，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了沙发上。

    四周依旧是熟悉的破败房屋。

    他愣了一瞬，低声呢喃道：“我还在这里，真的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