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言也看到了秦敬轩。

    不过他和秦敬轩几乎没说过话，此时见面，依旧像是陌生人，他低下头，继续看监控画面。

    苏歆也只是在最初看到秦敬轩时愣了愣，很快就回神，转过脸也继续看监控。

    她没有和秦敬轩打招呼。

    秦敬轩面色紧绷，他这样的少爷，没被人这么落过面子。

    秦清言忽然指着电脑画面一处，“这里，这应该是你们进场的时候。”

    苏歆也看到了，注意力集中到了监控画面上。

    秦敬轩一言不发，走过去，在他们身后站定，他从这里看到了电脑画面。

    苏歆往后一点一点拖进度条，很快找到秦敬轩去滑雪时，她跟江颜站在坡道上方的画面。

    然而，这个监控拍到的角度是她侧后方。

    只能看到江颜往后滑下去，却看不到两个人的手。

    苏歆背脊僵硬，她知道秦敬轩也在后面看着这些监控。

    她在这个场地的其他几个画面里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更好的角度了。

    滑雪场中心地带为避免屏障挡人，根本没有那么多可以安监控探头的地方。

    她扶着额头，看着那段视频里，江颜贴近她耳边的画面，就是这个时候，江颜说了那句“你别怪我”。

    但是监控是无声的，她没有办法向秦敬轩证明这一切。

    气氛死一样沉寂。

    很久，苏歆放开了鼠标，侧过脸对秦清言说：“我们走吧。”

    秦清言：“不看了？”

    “嗯，找不到有用的画面。”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时，看了秦敬轩一眼，“这件事只能这样了。”

    秦清言也从椅子上起身。

    苏歆刚迈步，手腕处一紧。

    秦敬轩握住她的手腕，说：“苏歆，我们谈谈。”

    苏歆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还要继续指责她吗？她面无表情反问他：“你昨天还没说够吗？”

    秦敬轩拧眉，瞥了秦清言一眼，又问苏歆：“你怎么又和他搅合在一起？”

    苏歆没有想到他的关注点居然会这么偏，她语气平静：“这和你没有关系。”

    秦敬轩闻言，火气又在心底涌动，他盯着苏歆的眼神转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好像对她很失望，此时此刻，她居然有些麻木了，就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她道：“人都会变。”

    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让秦敬轩更受不了，他将她的手腕攥得很紧，拽着她往监控室外面走。

    苏歆觉得疼，扭动手腕，却没能挣脱。

    秦清言追了出来，在楼道里拦住秦敬轩，眉目冷沉，说：“她不愿意跟你走。”

    秦敬轩看着他，讥讽地笑，“你算什么玩意，也敢拦我？别以为你在公司里干活，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要让你滚出秦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苏歆闻言就有些慌了。

    她不能连累秦清言，她咬咬牙，对秦清言说：“没事……这里不方便说话，我就出去和他说几句，我马上回来，你等我一下。”

    秦清言蹙眉，刚想说什么，秦敬轩又拖着苏歆继续往出走。

    秦清言抬手，拦住秦敬轩，“你先放手。”

    秦敬轩面色冷厉，攥着苏歆的手更用力。

    苏歆觉得腕骨都快碎了，她实在忍不住，“秦敬轩，我已经答应和你出去说话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要废了我一只手才够你给江颜泄气！”

    秦敬轩恍然回神。

    他知道自己太用力了，苏歆脸色都变得煞白。

    但他从来不会低头，放开手的动作，也像是嫌弃地一把扔开她手腕。

    苏歆摸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和秦清言说：“你先去忙吧，我等下给你打电话。”

    秦敬轩觉得荒唐，这两个人在他面前居然还黏黏糊糊的，他们很熟吗？

    他迈步往出走，甩下一句：“苏歆，来拿你的行李，不然我就扔了。”

    秦清言欲开口，苏歆已经去追秦敬轩了。

    他迟疑片刻，也跟着往出口走去。

    秦敬轩走得很快，苏歆在后面小跑。

    他没有回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她想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这小少爷也不是她愿意委曲求全就能巴结的。

    秦敬轩一路走到了酒店停车场，他回头，看到苏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挺住步子，呼吸仍急促，没说话。

    “秦清言一直看我不顺眼，”他开口，“他想报复我，才会靠近你，你呢，你也是想报复我？你凭什么？江颜得的手受伤，我还没和你算账，现在你跟那个私生子混在一起，你是作为我的发小，想打我的脸么？”

    苏歆勉强缓过气，深深看一眼秦敬轩，她已经不想再去和他争辩江颜受伤这件事到底是谁的责任，他不会信她。

    她道：“如果你说完了，能不能把行李还给我。”

    秦敬轩用车钥匙解锁，但没立刻拉开后备箱，他靠着后备箱那里，盯着她，面色不善，“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本来我觉得大家以后相安无事就好，你现在站在秦清言那边，是想做我的敌人？”

    苏歆沉默片刻，开口时，语气郑重：“清言哥哥是我的朋友……”

    她顿了下，“很重要的朋友。”

    “多重要？”秦敬轩嘲讽，“比我和你二十多年的交情还重？”

    苏歆抿唇，忽然就笑了，只是笑容很凄凉，“秦敬轩，我和你的二十年，昨天就算是完了。”

    秦敬轩面色一凝，心口像是被捅了把刀子。

    他喉结滚了下，双拳紧攥，骨节泛白，但仍不愿意放下骄傲，冷嗤了声，“挺巧，我也这么想的，我的朋友至少不能伤害我女朋友，也不能和我家的私生子混在一起，那家伙身上血都是脏的，你成天和他一起……我现在看着你，也挺恶心的。”

    苏歆被这话刺得面色惨白，忽然之间她意识到一件事。

    秦清言在秦家，就是听着这样的话过来的。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反击过，但是就现在，此刻，她忍不了。

    她一字一句，语气无比坚定：“清言哥哥不是第三者的孩子，他是无辜的，他是被你霸凌的受害者，他在逆境里成长却自强不息，对我存有善念，而你，你只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除了玩你还会什么？”

    秦敬轩愣住了。

    苏歆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他的脑子甚至没法消化她这些尖锐的话语。

    “你和江颜挺合适的，以后让她陪着你继续玩吧。”苏歆笑了笑，她拿出手机，删除了秦敬轩的微信和电话，并将屏幕给他看，“我祝你们天长地久，秦敬轩，有些事情到此为止了，以后我会尽量避免出现在你面前，希望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