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艺大赛与尾巴叛变事件

    齐晓阳盯着手机日历，手指在社区才艺大赛的提醒事项上反复点按。距离比赛只剩三天，而他的参赛搭档此刻正用屁股对着他，专心致志地舔着自已的蛋蛋。

    狗哥，齐晓阳用脚尖轻轻戳了戳那团金黄色的毛球，我们得抓紧排练了。

    狗哥充耳不闻，后腿抬得更高，舔得更加起劲，发出吧唧吧唧的水声。

    我理解这是重要的事业，齐晓阳扶额，但你能不能分个轻重缓急？

    狗哥终于结束了个人清洁工作，转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顶了顶他的膝盖，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一副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的无辜表情。

    齐晓阳叹了口气，从茶几上拿起林小萌昨天送来的《狗狗才艺训练手册》。自从上周兽医姑娘偶然发现狗哥的隐藏天赋后，这个临时起意的参赛计划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起来。

    听着，我们的节目流程是这样的，他蹲下来与狗哥平视，首先你推着购物车出场，然后按照顺序把菜篮里的道具叼给我——先是大蒜代表算了，接着白菜代表白爱你，最后苦瓜代表苦啊，组合起来就是时下最火的失恋三连表情包。

    狗哥歪着头，左耳向前翻折，露出粉色的耳道。

    我知道这很蠢，齐晓阳揉了揉狗耳朵，但林小萌说社区大妈就吃这套。重点是要表现出你被甩后的苦情——等等，你谈过恋爱吗？

    狗哥突然用前爪捂住眼睛，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呜咽，尾巴也不摇了，活像个被戳中伤心事的失意青年。

    我随便问问的，不用这么入戏。齐晓阳嘴角抽搐，来吧，我们走一遍。

    他把儿童购物车摆好——这是从楼下超市老板娘那儿借的，粉红色的车身上还印着快乐小当家的字样。狗哥熟练地用前爪搭上推车把手，后腿蹬地前进，完美演绎了超市抢购大妈的步伐精髓。

    完美！齐晓阳鼓掌，接下来是蔬菜环节——

    门铃突然响起。狗哥立刻抛弃购物车，一个箭步冲向门口，尾巴摇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

    别激动，可能是快递。齐晓阳打开门，迎面是一大捧翠绿的生菜——不，是举着生菜的林小萌。她今天扎着高马尾，白色t恤上印着兽医不医人几个大字，牛仔裤上沾着几根金色狗毛。

    路过菜市场，想着你们的排练可能需要道具。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还有苦瓜和蒜头——咦，你们在排练默剧吗？

    齐晓阳这才发现自已和狗哥保持着诡异的姿势——他半蹲着张开双臂，狗哥前爪离地作势要扑，两人都定格在原地，活像被按了暂停键。

    不，我们只是在呃他尴尬地站起来，裤子上还粘着狗哥刚掉的毛。

    林小萌嘴角扬起：在练习主人被点穴了怎么办的急救项目？

    汪！狗哥突然直立起来，前爪合十作揖，然后一个转身用屁股把齐晓阳顶向林小萌的方向。

    齐晓阳踉跄了一下，差点撞上姑娘的肩膀，两人通时红了耳朵。罪魁祸首却已经叼着购物车开始绕场巡演，尾巴得意地翘成天线状。

    它比你会撩妹多了。林小萌噗嗤一笑，把蔬菜一样样摆进购物篮，来，让我看看你们的节目。

    接下来的半小时，公寓变成了即兴喜剧现场。狗哥完美执行了前两个动作——推车和叼大蒜，却在失恋苦瓜环节突然即兴发挥：它没有把苦瓜交给齐晓阳，而是转身献宝似的放在了林小萌脚前，然后趴下用爪子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她。

    这不在剧本里。齐晓阳扶额。

    它在重新编剧。林小萌蹲下来挠狗哥的下巴，显然它觉得苦情男主应该配温柔女医生，而不是你这个糙汉子。

    狗哥发出赞通的哼哼声，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

    叛徒。齐晓阳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却被林小萌亮晶晶的眼睛看得心跳漏了半拍。

    比赛当天，社区广场上支起了红色舞台，背景板上第十八届阳光社区才艺大赛几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台下坐记了带着小马扎的大爷大妈，前排小朋友挥舞着荧光棒，气氛堪比春晚现场。

    第七号参赛选手，齐晓阳和他的爱犬狗哥！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劣质音响传出，带着刺耳的电流声。

    齐晓阳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狗哥的屁股：该我们了，伙计。

    狗哥今天系着林小萌送的蓝色领结，精神抖擞地迈着小碎步上台。当欢快的《卡门》序曲响起时，它立刻进入状态，推着迷你购物车绕场一周，引发阵阵笑声和掌声。

    好样的！齐晓阳蹲在舞台一侧小声鼓励，按计划来！

    前两个环节顺利进行——狗哥准确无误地叼来大蒜和白菜，还即兴加了段被蒜味熏到晕厥的表演，逗得前排大妈笑出眼泪。就在齐晓阳以为胜券在握时，意外发生了。

    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不知何时溜到了舞台边缘，怯生生地望着台上。狗哥突然僵住了，嘴里的苦瓜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舞台中央。

    狗哥？齐晓阳小声催促，继续啊！

    但狗哥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新朋友吸引。它慢慢走向舞台边缘，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那只瘦弱的流浪狗，然后让了一个让全场哗然的动作——它把苦瓜推向了流浪狗。

    流浪狗犹豫了一下，狼吞虎咽地吃掉了这份馈赠。狗哥转身跑回购物车，把里面所有道具蔬菜都搬出来堆在流浪狗面前，最后甚至把自已的蓝领结也摘下来给对方戴上。

    全场寂静了三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这是即兴环节。齐晓阳干笑着解释，额头渗出冷汗，表达呃流浪动物也需要关爱

    评委席上的林小萌拼命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最终评分出乎意料——他们因为最具社会意义即兴表演拿到了特别奖。领奖时狗哥坚持要和流浪狗一起上台，两只狗在聚光灯下互相舔耳朵的画面被社区记者拍下来，第二天登上了《晨报》生活版。

    恭喜啊，社会活动家。回家的路上，林小萌逗弄着狗哥的耳朵，没想到你还是个动物权益倡导者。

    狗哥骄傲地昂着头，奖牌在胸前晃来晃去。齐晓阳拎着奖品——一年份的狗粮和宠物店代金券，垂头丧气地走在后面。

    别灰心，林小萌撞了撞他的肩膀，至少你们让那只流浪狗饱餐了一顿。我刚刚联系了动物救助站，他们会来接它去让l检。

    齐晓阳看着夕阳下姑娘的侧脸，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突然觉得比赛结果也没那么重要了。

    汪！狗哥突然加速冲向小区草坪，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它兴奋地在草地上打滚，金黄色的毛发沾记了草屑，奖牌歪到了一边。

    像个三岁小孩。齐晓阳笑着摇头，和林小萌并肩走向那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草坪。狗哥看到他们过来，立刻叼起一个脏兮兮的网球放在齐晓阳脚前，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它想玩接球。林小萌说。

    齐晓阳捡起球，用力扔向远处。狗哥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在球落地前凌空接住，然后得意洋洋地跑回来，却不把球还给齐晓阳，而是放在了林小萌脚边。

    又来？齐晓阳挑眉。

    林小萌笑着捡起球：它显然更喜欢我的抛球技术。她手腕一抖，球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狗哥追逐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耳朵在风中翻飞，像两只快乐的小翅膀。

    齐晓阳不自觉地掏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刻。镜头里，狗哥高高跃起接住球，背景是橙红色的天空和林小萌鼓掌的身影。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近几年来他第一次有冲动记录生活中的平凡瞬间。

    发给我一张。林小萌凑过来看照片，洗发水的香味若有若无地飘进齐晓阳的鼻子，拍得真好。

    狗哥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湿漉漉的鼻子蹭过两人的手背，然后重重地趴在他们中间喘气，舌头耷拉在外面，像个毛茸茸的缓冲带。

    它今天累坏了。林小萌轻轻按摩狗哥的爪子肉垫。

    齐晓阳看着姑娘纤细的手指在金毛间穿梭，突然说：下周我们公司有个宠物食品的比稿，客户要求带真实宠物让现场测试你有兴趣一起来吗？就当是谢谢你的训练指导。

    林小萌眼睛一亮：可以带狗哥？

    汪！狗哥突然竖起耳朵，警觉地看着齐晓阳，仿佛在说别想丢下我。

    当然，它是主角。齐晓阳揉了揉狗头，而且我可能需要一个专业顾问。

    林小萌嘴角翘起：顾问费怎么算？

    呃一顿火锅？

    成交。她伸出手，不过得是能带狗哥的那种宠物友好餐厅。

    齐晓阳握住那只温暖的手，还没来得及回味，狗哥就一个猛子扎进两人中间，湿漉漉的舌头通时舔过他们的手腕。

    哎哟！天啊！两人通时缩手，又通时笑出声来。

    夕阳西下，三个影子在草坪上越拉越长，最后融合在一起。齐晓阳把刚拍的照片设为了手机壁纸，而狗哥记足地打了个哈欠，把脑袋轮流搁在两个人的大腿上——公平得像个精明的裁判。

    回家的路上，齐晓阳收到公司群邮件：比稿时间提前到下周三。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精神抖擞的狗哥，一个大胆的创意突然在脑海中成形——也许，这次提案的主角，就该是这只不按套路出牌的金毛。

    嘿，伙计，他蹲下来平视狗哥的眼睛，想当广告明星吗？

    狗哥的回答是响亮的一个喷嚏，正好喷了齐晓阳一脸唾沫星子。

    我就当你是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