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捏着拳头,克制悬而未落的眼泪:
“苏渐生,你凭什么这么作践我娘,明明她才是你的结发妻子……”
锥心刺骨的痛从心口扩散,传到四肢百骸。
我哭到哽咽,连话都快说不出来。
“苏遇春,我再说一遍,立马叫你娘滚过来。”
我努力平复情绪,一字一顿道:
“我、娘、死、了,你、满、意、了?”
“现在你可以跟你的情妇文庭霜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皆大欢喜,再也没有人在你面前碍眼了。”
听到我的话爹爹沉默了,随即是更加愤怒的咆哮:
“你娘果真没好好教导你,我是你爹,百善孝为先,你怎么敢这么跟自己的父亲说话?”
“呵,爹?”
闻言我忍不住冷哼出声。
“我娘头七都还没过,你还要她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你的情妇助兴,你配为当爹吗?。”
“好啊,我看你翅膀是真的硬了,自己去祠堂领罚,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说完,爹爹甩袖转头离开。
没过多久,我便收到银庄的信笺:我的银票已经不能用了。
府里也开始克扣我的饭食,缩减我的炭火。
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因为我早就准备离开了。
娘亲去世以后,我才知道她攒下了不少银钱。
她是运河游船上有名的歌女,一场堂会就能赚几百两银子。
而她偷偷存了这些钱留给我当嫁妆,爹爹对此一无所知。
这些钱足够娘亲治病,可她想赌一把。
她赌输了,临死前都没能见上爹爹一面。
我重新回到苏家祠堂,偷偷抱回了母亲的牌位。
她在深宅大院里虚耗了生命,我想让她离开那里。
小小的木牌被藏在包袱里,我的步伐越发沉重。
一个包袱装下了我在侯府的所有记忆,就此离开我再也不会回来。
没了定远侯府的庇护,我必须抛开过去,振作起来。
3、
朝廷开设了女学,凡是高门世家的女子皆可入学。
夫子每年还会从贫寒家庭里特赦几个入学名额。
当我拉开学舍的大门,原本热闹嘈杂的氛围立马消散。
同窗看我的眼神带着鄙夷和贬低,仿佛我是城外水沟里肮脏的水蛭。
在我愣神之际,苏玥玥大步上前,掀翻我的书案。
我的书本散落一地。
“是不是你偷了爹爹送我的玉佩!你们这种人向来手脚不干净!快点还我!”
她理直气壮地诬蔑,眼里的得意一晃而过。
我刚走,她就已经成了爹的女儿?
我嘴里发苦,周身冰凉。
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扣下偷盗的帽子。
我正要解释,一直跟在文玥玥后面的跟班突然上前,推了我一把。
“你这种低贱的身份也配跟我们坐在一间学舍,怕是连生计都成问题,你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试图稳定眼前人的情绪:“既然你说是我偷的,请你拿出证据来。”
文玥玥走上前来,眼角泛红,双手不断抹泪哭道:
“你平时穿着粗布麻衣,肯定不是名门子弟?怎么会有钱买这么昂贵的东西?”
她添油加醋,楚楚可怜的模样激起所有人的怒火。
有人扯着我的衣领,将我推倒在地。
一时不察,我的额角磕在桌案上。
学舍里吵闹一片,苏玥玥哭的更惨了,看向我的眼神里暗含几分包容的意味:
“我知道你家穷,没见过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