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自山只说：“我先送你。”

    江南笑着进院门，程自山立即跟了上去，走了几步才舍得回头对周聘婷说了一句：“你先回去。”

    周聘婷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中一片荒芜。

    从小到大，眼前这一幕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程自山跟在江南身边，眼里只有江南，而她在一旁，没有姓名。

    事实上，周聘婷从小就喜欢程自山。

    她和程自山的相亲，是她主动的。

    她鼓起全部的勇气朝他走近，程自山却轻描淡写就说出了结婚。

    她以为他至少有一点点喜欢她。

    可这半年来，江南每次回来，程自山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他好像完全忘记自己已经娶了她。

    他站在江南身后，周聘婷就成了路过他们之间的过客。

    这三年，她努力过了，但始终没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人生就好像一列开往死亡的火车，这一路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周聘婷只是程自山生命里的过客。

    墙上时钟的指针指向十点，程自山才回家。

    周聘婷阖上膝上的书，抬头就瞥见了他眉眼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愉悦，她静静的看着他：“怎么回来这么晚？”

    程自山将钥匙放在玄关柜上，告诉她：“江南刚回来，我陪她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点家居用品。”

    周聘婷有些诧异：“江南姐之后都住在这，不回美国了吗？”

    程自山眉宇间带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一抹喜色：“恩，听说是要离婚了。”

    周聘婷看着都愣了一下，才说：“……也挺好。”

    程自山那么喜欢江南，江南要离婚了。

    等自己走了，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追求真爱了。

    正沉思间，程自山忽然又说：“对了，我准备给江南送台彩电作为乔迁礼，你明天去供销社买一下。”

    说着就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彩电票。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个年代，一台好的彩电就要3500，好多人家都买不起，他们自己家都还没有彩电。

    可程自山给江南买，连眼都不眨一下。

    周聘婷心底有些酸涩，却也觉得正常。

    程自山总是把最好的给江南，从小就是。

    见周聘婷一直不接彩电票，程自山一瞬间有些心虚，迟疑着想说点什么。

    却不想，周聘婷什么也没说，接过彩电票就答应下来了：“好。”

    票子离手，程自山却愣住了，心里莫名有种什么东西在失去的感觉。

    ……

    第二天，周聘婷下班就去了供销社，晚上六点半才到家。

    到家时，程自山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

    见她手里只提了一个袋子，蹙了蹙眉：“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彩电呢？”

    周聘婷语气自然：“请员工直接搬到江南姐家了。”

    程自山这才顺手帮她提了东西，就看到里面的药品，不由好奇问：“你买这些做什么，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