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宁回得不卑不亢:“我也是拿钱办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饭桌旁添了把椅子,郑云宁坐在了贺新泽旁边。
郑云宁能感觉到桌上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贺新泽和何灿身上转。
她懒得插话,专心吃饭,又应下别人几句菜品味道好的恭维。
三人吃完饭一起下了楼,郑云宁才叹出一口气。
何灿则抚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要是知道郑女士你在这儿,我肯定不会答应新泽的邀请的,还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有时候,郑云宁真的很讨厌和文化人打交道,话里绵里藏针,嘴上一套,心里又是一套。
她看了旁边面无表情的贺新泽一眼,还是那句话。
“没关系,我不介意。”
何灿笑一僵,终于说出告别的话:“那我先回学校了。”
贺新泽如今到底还是顾忌夫妻情分,没说要送何灿,反而对郑云宁说:“我送你回酒楼。”
郑云宁点点头,跟着他上了车。
狭小的车室内,鼻间是自己身上的油烟味。
以往和贺新泽在一起,她总是很在意自己身上的味道,如今却觉得没什么了。
车程近半,贺新泽率先打破沉默。
“没想到你会在那里。”
郑云宁扯扯嘴角:“我也没想到,何教授会摇身一变,成了贺局长您的太太。”
贺新泽闻言拧起眉:“能好好沟通的事情,就别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郑云宁有一瞬的气闷,酸苦间又觉得没什么计较的必要。
她叹了口气:“就当是我多心吧。”
贺新泽动作一顿,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裂痕。
“别想太多,你一直会是贺太太。”
郑云宁靠着椅背,没再说话。
车停在鹭园门口,她径直下了车。
“云宁。”车里的贺新泽突然叫住她。
郑云宁回过头。
他说:“周五是小璟的家长会,得你去一下。”
她没法儿形容贺新泽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一种示弱的感觉。
好像在提醒自己,也提醒她,两个人是一家人。
郑云宁点点头。
“还有……”贺新泽有些迟疑地说,“下周三是我们结婚二十年的纪念日,我订了酒席。”
郑云宁忽然有些鼻酸。
只因她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事。
那是1979年,他们下放的村里,许多知青为了回城连抛妻弃子也毫不犹豫。
那时候她和贺新泽也只是在处对象,对他会抛弃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等到的不是他的告别,而是他的求婚。
贺新泽步履匆匆,手上一捧木兰花,到她面前时依然新鲜。
他单膝跪地,样子做了个十成十,他说:“云宁,我很确定,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他们就这样成了婚,婚宴却因为拮据而办得简陋。
郑云宁拟好的婚宴菜单几乎一道都凑不出来,贺新泽相当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