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往声源处走去,看见了在河边大石头上盘腿而坐的郑雯雯。
她双手拿着什么,放在嘴边吹奏。
分明月色昏沉,卫书桓却能清楚瞧见她那张清丽的小脸。6
伴着乐声,他一时竟痴了。
一曲终了,郑雯雯睁开眼睛,看见卫书桓,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卫书桓?你怎么也没睡?”
她确实不爱叫人同志或是知青。
可这般连名带姓的,竟然让他听着有几分亲近。
“睡不着。”卫书桓神情恹恹,回得言简意赅。
郑雯雯了然:“刚来乡下的人,确实都要适应段时间。”
卫书桓靠近几步,难得好奇:“你呢,怎么没睡?你刚刚吹的是什么?”
郑雯雯愣了一下,又冲他摊开手:“是埙哦,我师父教我的。”
她手上是块黑黢黢的陶,被做成了不太规则的球形,上面有一个吹孔、九个孔洞。
竟然是它发出的声音。
卫书桓顿时明白了“其貌不扬”这个成语的实际意义。
郑雯雯没注意他的惊讶,垂下了眼睛,落寞无声。
“我在想……我爸妈。”
却在他心中掷地有声。
卫书桓不由得,抬起头,看见天上的圆月,想起今天是十五。
又想起远在边疆的父母,和在狱中不知结果的爷爷。
他心中微苦,有些生硬地安慰道:“没关系,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郑雯雯的失落很快化解在她的笑中,掩饰得很好。
“你们文化人真的很会说话,这样有韵味的句子竟然能张口就来。”
然后郑雯雯很快转移了话题,她笑着掂量了下手里的乐器,说:“你想学吗?埙。”
卫书桓还没来得及说话,郑雯雯就拿着埙放到了他嘴边。
她好像真没什么男女有别的概念,和自己凑得那般近。
“你可以先试试它的发声!”
不知是盛情难却还是鬼使神差,卫书桓真的接了过来。
而郑雯雯在他身后,两手围着他,手把手教他按着孔洞吹奏。
以往面对女人投怀送抱都不动如山的卫书桓,闻到她身上的柴火香,竟倍感压力。
一曲吹得七零八落,不成音调。
郑雯雯连忙松开了手,竟难得觉得自己和人相处,会这般不自然。
她佯装镇静地说道:“我到时候再给你做一个,你看我怎么吹的再学吧!”
说完,她后退了好几步,又拿了他手中的埙,慌忙跑走了。
郑雯雯对于自己说过的话,确实说到做到。
没几天,她就拿着烧制出的埙找到卫书桓。
那埙的面上还刻了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后来卫书桓问她,郑雯雯当着他的面,拿白萝卜雕了个小虎头。
她扬着下巴,好不骄傲:“本人刀工自然是一流。”
后来郑雯雯也常雕,把卫书桓当小孩子似的哄,却意外地受用。
卫书桓学什么都快,这次吹埙也不例外。
没几十分钟,就记住了孔位的发声,又过几天,便能吹出一段曲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