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楹再开口时，嗓音沙哑：“阿慎，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燕明慎蹙起眉：“什么？”

    然而听到这话，燕明慎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句：“不行。”

    燕辞楹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燕明慎似是被她看得心虚，别开了眼：“至少现在，还不行。”

    不是不能，也不是不行。

    而是现在不行！

    同生帝王家，燕辞楹一瞬便知晓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原来自己的这段婚事，竟也是他算计沈墨寒的一颗棋子……

    一边是血亲胞弟，一边是她心有愧疚，深爱七年的男人。

    燕辞楹只觉心被拉扯的像是要撕裂一般！

    无声的僵持在沉默中肆意蔓延。

    不知过去多久，燕辞楹凝视着燕明慎的侧脸，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而后——

    倏地跪在了地上！

    她向着眼前的天子跪拜叩首，字字泣血：“求皇上……赐旨。”

    燕明慎回头就见这一幕。

    他心底一慌，忙伸手想将人搀起：“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燕辞楹却避开了他的手，没有起身，又重复了遍：“臣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

    燕明慎眸色一深，神情愈发冷冽阴沉。

    但看着那执拗伏地的身影……他到底还是不忍！

    “好。”

    说完，燕明慎便走向御桌，展开一道卷轴，提起了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燕辞楹与摄政王沈墨寒，三载结缘终难归一意，故立此诏和离，各还本道，钦此。”

    望着圣旨上的内容，燕辞楹的心就像是在刀口上滚过，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从此……她便再不是沈墨寒的妻子了。

    燕明慎将圣旨递给燕辞楹：“长姐，既已决定和离，便留在宫中吧。”

    燕辞楹动作微滞，静了几秒后才轻声回：“我还有些话……想与他说。”

    话落，她便收好圣旨，转身走向了殿外。

    但就在跨出殿门的那一刻，燕辞楹突然停住脚步，回眸望去——

    只见燕明慎身着龙袍，挺拔地立在那金瓦红墙之内。

    可浮现在燕辞楹眼前的，却是三年前那个窝在她怀中，哭着说“阿姐我怕”的小小身影。

    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

    泪意涌上酸涩的眼眶，燕辞楹掐住手心忍下，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阿慎，你长大了。”

    燕明慎心底猛地狠狠一颤，不知为何，望着燕辞楹远去的背影，他竟有种要失去什么的不安感。

    他转头看向低头候在一旁的掌事太监，语气怆然：“阿姐她……是不是生我气了？”

    闻言，太监垂首：“长公主乃是陛下的亲姐姐，定会体谅陛下的。”

    燕明慎紧皱的眉心这才松了些。

    是啊，阿姐对他那么好，怎会忍心与他生气呢？

    他呼出重重一口气：“你说的对，等阿姐回宫，我便与她道歉。”

    “你吩咐下去，之后阿姐回宫长居，任何人不得僭越多嘴，她永远是我北昭最尊贵的长公主！”

    ……

    燕辞楹回到王府时，天色还没完全泛白。

    刚跨进门，迎面便撞上正要进宫上朝的沈墨寒。

    他一头墨发拢起藏在官帽里，一身玄色暗金蛟纹朝服，眉目凛冽。

    一瞬间，燕辞楹有些恍惚。

    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在父皇病重时被托孤的沈墨寒。

    三年了，他好像和当时一样，没有半分变化。

    也一样，与她无关！

    四目相对，燕辞楹刚要开口。

    就见沈墨寒眉心微蹙：“公主昨夜不在府？”

    燕辞楹一怔，眼神黯淡，原来……他根本就不知！

    “嗯。”

    “夜深危险，长公主若无要紧事，还是该在府中好生休息，以免出事惹皇帝震怒，朝堂不安。”

    沈墨寒说这话时，语气很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