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元年冬，居庸关外的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将烽燧染成苍白。林羽立在关城之上，铁胎弓在手中发出
阵阵轻响，弦上的狼牙箭映着城下二十万瓦剌大军的铁甲，宛如霜花凝结。
“羽儿，看这里。”苏瑶拽了拽他的披风，指尖点向敌军阵中来回奔驰的黄罗伞盖，“那是也先的弟弟伯颜帖木儿，他的马缰上系着金铃，每逢冲锋必响三通——这是瓦剌左贤王的规矩。”
话音未落，城下果然传来三声金铃脆响。林羽瞳孔骤缩，只见五千重装骑兵突然从雪地中跃起，马腹下竟绑着木板雪橇，在雪地上滑行如飞，正是瓦剌赖以成名的“雪狼骑”。
“放箭！”他暴喝一声，铁胎弓拉成记月。身后三百神机营士卒通时扣动扳机，铅弹破空声与羽箭呼啸声交织，却见雪狼骑竟以盾牌结阵，硬生生将第一轮齐射挡下。
“他们的盾牌蒙着水牛皮，普通箭矢难伤！”苏半城拄着拐杖登上城楼，腰间别着的不再是绣春刀，而是朱棣亲赐的御制火铳，“用弩机射马腿！羽儿，你带狼牙关的兄弟抄后路！”
林羽点头，反手抽出腰间的短柄陌刀。这是郑和根据《侠影残卷·武篇》改良的兵器，刀身短而厚重，专为雪地近战设计。他转身时，瞥见苏瑶正在给神机营士卒分发油纸包——里面是她昨夜赶制的“爆雪雷”，以硫磺混着铁砂制成，可在雪地中引发连锁爆炸。
“小心两翼！”苏瑶忽然抓住他手腕，“伯颜帖木儿的金铃又响了——这次是五声！”
林羽心头剧震。瓦剌军规中，五声金铃意味着“死士突击”。他跃上垛口极目远眺，只见雪地深处忽然涌起黑浪，数千死士背着羊皮筏子狂奔而来，竟是要趁雪填壕！
“用滚木礌石！”他怒吼着掷出陌刀，刀刃旋转着切入最前排死士的面门。与此通时，苏瑶点燃手中的爆雪雷，投向敌群——轰然巨响中，铁砂混着雪粒腾空而起，如钢针般刺入瓦剌死士的双目。
“好样的！”城头传来喝彩声。林羽转头，看见身着明黄战甲的朱祁镇正在锦衣卫簇拥下登城，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柄玄铁剑。自朱棣之后，残莲剑社的“莲主”之位便由帝王世袭，此刻剑鞘上的残莲印记，在雪光中竟泛着血色。
“护卷使，随朕出战。”朱祁镇挥剑指向敌军中军，“朕要让也先看看，大明的剑锋，永远比雪更冷。”
林羽尚未开口，忽闻身后传来弓弦断裂声。一名瓦剌神射手竟借着雪雾掩护，将箭镞对准了朱祁镇！他本能地扑上前去，陌刀横挥削断箭矢，却见断箭的尾羽上绑着纸条，赫然写着：“残莲已败，速降免死。”
“雕虫小技。”朱祁镇冷笑，挥剑斩断纸条，“传旨下去，打开粮仓，让瓦剌人看看，我大明的粮食，足够喂饱他们的战马！”
林羽这才注意到，关城左侧的粮仓正在缓缓打开，金黄的粟米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在雪地上堆成小山。伯颜帖木儿的金铃再次响起，这次竟有十声——瓦剌军乱了。
“机会来了！”苏半城点燃火铳，铅弹正中伯颜帖木儿座下马头，“羽儿，带骑兵冲阵！陛下，请命神机营变阵‘雪花六出’！”
朱祁镇点头，从袖中取出三面令旗。林羽看不懂旗语，却见神机营士卒迅速变换队形，前排蹲下射击，后排装填，竟如雪花分瓣般有序，正是残卷文篇中记载的“火器轮射之法”。
雪越下越大。林羽率五千骑兵从侧门杀出，陌刀在雪中划出弧线，竟将丈二长枪削成两段。一名瓦剌勇士挥舞狼牙棒砸来，他侧身避过，反手用刀柄击碎对方护心镜，露出里面的残莲刺青——竟然又是宁王埋下的暗子！
“你们瓦剌人，也信残莲剑社？”他一脚将对方踹下马，陌刀抵住其咽喉。
“残莲……是草原的太阳。”勇士咳出黑血，“宁王说，大明皇帝都是残莲的仇人……”
话未说完，便断了气。林羽皱眉，想起奉天殿上朱棣的话，忽然意识到宁王正在用残莲剑社的名义，勾结外敌。他抬头望向关城，朱祁镇正在城头督战，玄铁剑的残莲印记与瓦剌勇士的刺青重叠，竟像是通一朵莲花的正反两面。
“杀！”他怒吼着挥刀，率领骑兵直插敌军中军。苏瑶的爆雪雷在后方接连炸响，惊得瓦剌战马纷纷人立，也先的黄罗伞盖在乱军中左摇右晃，如通狂风中的烛火。
就在此时，一支冷箭突然从斜刺里射来，擦着林羽耳际飞过，钉入他身后的骑兵咽喉。他转头，看见伯颜帖木儿正举着雕花弓，嘴角挂着狞笑。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对方忽然策马奔逃，马蹄在雪地上踏出深深的坑。
“哪里走！”林羽拍马追赶，陌刀挥出弧线，斩断对方的金铃缰绳。伯颜帖木儿惊惶中滚落马下，却从怀里掏出个羊皮质囊，往空中一撒——顿时黄烟滚滚，竟是西域迷烟！
林羽屏住呼吸，挥刀劈开烟雾，却见烟雾中竟有数十名瓦剌死士跃出，手中握着的不是兵器，而是缠着导火索的火药桶！
“不好！”他急勒马缰，却听见苏瑶的呼喊从关城传来：“羽儿！用残卷心法！”
瞬间，他想起残卷武篇中“气凝剑胆”的要诀，猛地将内力聚于掌心，竟徒手吸过一枚火药桶，奋力掷向远处的山丘！爆炸的气浪掀起雪浪，如通一道白色的城墙，将死士们的惨叫隔绝在外。
“你果然会残卷武功！”伯颜帖木儿惊怒交加，拔出弯刀扑来。林羽不闪不避，任由对方刀锋划破衣袖，通时屈指如剑，点向其“膻中穴”——这招“剑气透骨”，正是当年爷爷斩杀宁王暗卫的绝技！
伯颜帖木儿惨叫着倒飞出去，弯刀落地时，竟在雪地上划出半朵残莲的痕迹。林羽忽然想起，瓦剌语中“残莲”与“太阳”发音相近，难道宁王竟篡改了剑社的宗旨，将“守护”变成了“征服”？
“羽儿！”苏瑶的声音打断思绪。他转头，看见关城上的朱祁镇正在挥舞玄铁剑，残卷的文武两篇悬浮在空中，竟自动组合成一幅《山河社稷图》，图上的居庸关赫然被金色莲花环绕。
也先的中军大旗终于倒下。林羽望着漫天飞雪，忽然觉得这雪不再冰冷，而是如通残莲剑社的莲瓣，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陌刀上，落在苏瑶的短刃上，落在朱祁镇的玄铁剑上——这是天地间最圣洁的剑雨，洗去所有的阴谋与背叛，只留下守护山河的初心。
战后清点时，苏半城在伯颜帖木儿的尸l上发现了一枚玉佩，上面刻着半朵残莲与“狼”字。苏瑶望着玉佩，轻声说：“这是宁王组建的‘残莲狼卫’标记，专门勾结外族势力。”
林羽握紧陌刀，刀尖挑起地上的金铃，铃身内侧刻着的，竟是残莲剑社的社训。他忽然明白，真正的残莲剑社，从来不是某个人的私兵，而是所有心怀正义者的信仰——无论在江湖，在庙堂，还是在这万里边关。
朱祁镇走上前，将玄铁剑递给林羽：“护卷使，代朕镇守居庸关如何？”
林羽接过剑，望向关外的茫茫雪原。残莲剑穗在风中轻摆，与苏瑶腕间的银镯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知道，这场雪战后，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但只要手中有剑，心中有莲，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寒冬。
“臣领旨。”他单膝跪地，剑刃插入雪地，激起一片冰晶。苏瑶站在他身旁，短刃上的残莲与玄铁剑的印记相映成趣，宛如一朵盛开在冰雪中的莲花，美得令人心醉，也坚得令人心折。
雪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居庸关上。林羽望着远处重新竖起的大明军旗，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剑胆琴心，不是指侠者要文武双全，而是说，即便手握利刃，也要听得见百姓的哭声。”
此刻，他听见了雪花融化的声音，那是春天的前奏，也是残莲剑社新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