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默看着眼前满身脏污眼睛却明亮的小女孩，不自觉的蹲下了身子。

    “有个护士姐姐告诉我，你是恩人，就是昨天救我那个姐姐的丈夫。”

    小女孩八岁的样子，幼稚的容貌里多了几分成熟，应是历经巨变的缘故。

    钟子默整理几下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点了点头。

    “大哥哥对不起，都是果果不好。”小女孩低声道歉，一双大眼里含满了水光。

    钟子默沉默了，良久，他摇了摇头，擦去小女孩的眼泪，“不怪你，能救你姐姐也很开心。”

    他知道，即使时光重来，沈伊心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人，哪怕知道自己会死。

    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尤其对他，可惜的是，他以前故意选择不去感受，如今想也没有机会了。

    “你叫果果吗？”钟子默看着小女孩问道。

    “嗯。”果果点头。

    钟子默又拍了拍果果肩膀上的灰尘，“你爸爸妈妈呢？”

    此话一出，小女孩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哽咽着说道：“他们都死在了地震里。”

    钟子默心底一滞，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没事没事，果果你别哭，果果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说完，他又擦了擦果果的眼泪，带着她去上药了。

    果果的胳膊上有些擦伤，钟子默小心翼翼地擦着，“疼吗？”

    小女孩明明疼得厉害，脸都皱成一团，可她还是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疼。

    上药结束后，钟子默在果果的伤口处包了纱布，然后叮嘱她不要乱跑，就去忙别的工作了。

    等他忙完，回来看果果的时候，果果已经没了踪影。

    晚上回到酒店。

    钟子默瑟缩在床上，手里紧紧抱着沈伊心枕过的枕头，那上面还残存着淡淡的清香，是她的味道。

    钟子默把鼻子埋到枕头里，孜孜不倦地嗅着沈伊心的气味。

    当初，沈伊心逼婚的话还历历在目。

    她说：“钟子默只要你答应娶我，我就立马让我爸给你妈安排手术，费用我全出。”

    他说：“好，成交。”

    一直以来，他都告诉自己，他娶沈伊心是被迫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沈伊心的一厢情愿，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妈妈，他一定不会娶她。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初答应她，是心之所向，还是被迫。

    如今，钟子默抱着这个枕头，脑海里全是沈伊心，曾经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他的泪水顺着眼眶往下流，打湿了脸颊，侵染了枕头。

    漆黑的房间里，回荡着男人哽咽的声音，就像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让人心疼。

    “伊心，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回来吧，好不好？”

    沙哑的声音祈求着，可惜没有人回应，诺大的房间里唯余他一人。

    翌日一早。

    钟子默醒来继续投身救灾工作，不分昼夜，不知疲倦。

    在他连续工作50多个小时后，脑袋变的昏昏沉沉，走路都走不稳，可是钟子默不敢停，他一停下来就会想起沈伊心的死，想起那些他不愿记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