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意散开,夜风袭来打在人身上夹杂着凉意。
贺瑾慢悠悠地随着小猫停留的位置赶去,不用想也知道,面对这种情况,除非心够硬够狠,不然肯定会妥协的。
很显然小猫是嘴硬心软的那类,再加上她母亲的宽恕,结果显而易见。
懒漫的眸子在看到女孩坐的位置后,忽的一缩,原来悠闲自在的脚步也慌乱紧张起来。
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个满怀,女孩下意识的扬起手臂,攻击得到格档后,桑玉怔愣的看着来人,傻乎乎的来了句:你还会功夫呢。
男人自信的点头,极其自然的把女孩圈在怀里,炙热的体温逐渐将冰凉发抖的身子融化。
桑玉疲乏的窝在男人怀里,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半截弯月,思绪瞬间飘远。
记忆的蒲公英忽的飘到瑾苑上空,她才恍然发现,贺瑾确实会功夫;随着冷风袭过,那段不可触碰的阴暗时空碎片也汹涌而至。
那段险恶的经历最终突破屏障,清楚的呈现在眼前,桑玉痛苦的按住脑袋,试图阻挡记忆的侵袭。
闷胀的太阳穴被人不轻不重的揉按着,桑玉焦闷沉痛阖上双眼,哑着的嗓子再次发出退缩的信号。
“我好累…我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担当你我的未来,我们这段时间也挺好的,我也感谢你陪我怎么久,要不我们还是先分开吧。
”温热的指腹一顿很快恢复如常,桑玉实在受不了他沉默的态度,溃败的抓住他的手指,“贺瑾,你回家吧。
”贺瑾任由她牵着手指,置若罔闻的应下,“好,我带你回家。
”桑玉挣开男人带领自己回自己家的方向,哽咽着吼他:“我是说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我们分开!”“我在临城只有你家,不然等明天我带你去看新房子好不好。
”男人油盐不进的态度终于逼出一直压抑在眼眶里的泪珠,女孩痛苦的背过身。
“贺瑾,你都看到了不是吗,我自私、刻薄丝毫不顾及长辈脸面,歇斯底里的和人争吵,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男人端正的站在原地,圆润的杏花眸平静的看着女孩拧巴的纠结着脆弱的面皮。
小猫咪自尊心太强也不好,跟自己男人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这些让他知道都羞臊的不行,那他那些还没上场的老朋友又该怎么自处。
月光下拉长的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高大的身影从后环抱住女孩,将其娇小瘦弱的身躯紧紧嵌进自己怀里。
“我从来都没说过是因为你良善而喜欢你,桑玉,喜欢是分好多种的,你是否良善我不在乎。
”恰恰相反的是:他很喜欢小猫面具下的真实那面。
小猫咪越嚣张越跋扈他越喜欢。
一个极其有安全感的怀抱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女孩的情绪,桑玉微微侧头望着颈窝处的脑袋,抽噎着小声询问:“那我要是恶毒呢。
”水洗过的眸子干净纯粹,希冀的目光紧紧落在自己身上,贺瑾疼惜的在眼尾落下一吻,极其变态的答复:“我就喜欢恶毒的宝宝,宝宝越恶毒跋扈我越喜欢。
”毕竟他过分良善,所以他的女朋友适当“恶毒”一点,才会相配。
他父母给的面孔就太过纯洁无瑕,有些时候威慑力就会弱一些,不过做起坏事来很是方便。
小姑娘羞恼的嗔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才不恶毒呢。
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姑娘彻底暴露本性,蛮横的揪住他的衣领,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盯着他,不自在的问他怎么不好奇。
贺瑾被她反操作气笑在原地,哄了半天哄出个祖宗来。
“好奇~哥哥好好奇,就是不知道妹妹愿不愿意告诉哥哥。
”小姑娘气的跳脚,大声嚷嚷着他是弟弟,又委屈巴巴的表明事情太多太乱,她不知道怎么讲。
“想起什么就讲什么,当然,姐姐~不想讲也可以。
”女孩娇气的大哼一声,小脸别扭的扭到别处不去看他。
四年前大雨滂沱,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层水雾笼罩,冰冷神圣的手术室外红光闪烁。
手术室内焦急抢救,距离手术室外的家属焦急赶来,最终车与车发生碰撞。
【一一千万要保重身体,一一从小就喜欢的玉牌,爸爸今天就正式交给一一。
】【根据我国法律法规:最终判决宋修竹有期徒刑7年。
】【只要你替你姐姐进入公司,那我们和你姐姐的账就一笔勾销。
】【桑玉,我劝你最好乖乖听从公司的安排,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
】【是不是我重要吗?手下败将而已。
】四年前的一场车祸导致他们一家四口分隔成四个部分。
她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父母在来的路上也不幸遭遇车祸,对面的那家夫人在当天晚上离奇去世,为什么是离奇,是因为当时的警方和医生都已经现场确认过没什么问题了。
可程序太过繁杂,她父亲没等到手续下来就先行离开了,结果便是依法处理。
事后便是宋知礼代替她进入公司,不然就要赔偿高价违约金。
后面那些知情的邻居朋友们就在背后嚼舌根,说是她前半段太顺风顺水,占了大家的运气,所以才会出此大祸,只要是靠近她的人都不没有好下场。
“或许她们也没说错,我就是个灾星。
”小姑娘无悲无喜的诉说那些往事,却让听者闻之一震。
贺瑾垂眸看着她还在发红的眼尾,烦闷的俯身堵住惹人不高兴的小嘴。
这话他在旁人嘴里听到时没多大感觉,可偏偏在她嘴里听到自己轻视自己的话,心口莫名发闷堵塞。
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可此时他却不想听到关于小猫的丝毫坏话。
狂风暴雨骤然袭来,娇嫩的花朵不堪重负,最终细弱的花茎斜斜歪落。
桑玉委屈的抿了抿灼痛的唇瓣,要落不落的金豆豆随着少年的几句话再次坠落。
——桑玉是我贺瑾的福星,是我唯一的小福星。
红润的花瓣唇亲昵的蹭了蹭嫩脸,脑海自动切换到了他第一次见小猫的场景,当时少女满身的矜娇,上挑的丹凤眼中满是自信张扬。
可等他回国,一切都变了模样。
他也曾好奇过小猫性格的转化,可他没放在心上,就像知道桑玉退出公司的原因一样。
他明明知道是有人欺负她,可他并没有站出来替她出头,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恶趣味横溢,他想让小猫主动来找他,求他帮她欺负回来。
后悔两字强烈的印在脑海,男人愧疚的闭了闭眼睛,当年的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公司钻空子让她赔偿高价违约金、学校的同学开她黄腔,甚至亲戚朋友辱骂她为“丧星”。
他当年怎么就没直接回国呢,如果他在那个时间段回国,他的小猫就还是矜傲贵气的,因为他会护着她。
他就应该在自己看到她的第一眼回国的,那样他的小猫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和伤害了,因为他会护着她。
对不起,一一。
桑玉温吞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清澈的眸子划过一抹淡淡的忧色,“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贺瑾怔忡片刻才意识到他刚才的反常举动,好在不等他找出正确答案,女孩就自顾自的诉说心中的委屈。
“其实,我不喜欢一一这个名字。
”她的父母结婚晚,她这一辈在她前面的都是男孩,她是家族中唯一的女孩,也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她的小字为:一一。
也寓意为唯一的一。
可后面父母离婚,宋书颜出生了,她的这个小字,现在怎么看都可笑嘲讽至极。
小姑娘扬着小脸,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他,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朋友哭着找大人一样。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要是他这时候说的话不顺她的心意,下一秒恐怕又要哭给他看,“没有,一一的一就是唯一的一。
”“可我爸爸有别的女儿了。
”看着她一瘪小嘴又要哭,贺瑾生平第一次有些慌乱,两只手捧起她的小脸,亲亲粉唇,认真的表明:“是我的一一,桑玉是贺瑾的唯一。
”“可是……”小姑娘有些羞涩的转过头,“哎,你和导员请假了吗?”上一秒还泣不成声的人下一秒脑回路大反转,不等他开口就抢先说着:“你要是没请假的话,会扣分,扣分就会挂科唔……”看着说着说着又哭起来的女孩,贺瑾被她的脑回路搞哭笑不得,压下上翘的嘴角:“请假了,请假了,不会扣分的也不会挂科的。
”也许是说出来舒服多了,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姑娘,在他怀里逐渐平静下来,不敢看他的眼睛,小脸一直埋在他胸口,白玉的耳垂红的滴血。
他一时恶趣味上头,把小姑娘白嫩的小脸捞出来,“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福星,原来是哥哥的小福星,好漂亮的小福星啊。
”被他一打趣,小姑娘脸皮一下没挂住,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看着又一次哭的人,只不过这次是他惹哭的,手忙脚乱的哄:“乖乖别哭,哥哥错了……”好不容易哄好,他轻叹一口气,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哭呢,也不对,白天不哭,晚上的时候可是经常哭,不舒服了哭,舒服了也哭,羞的哭,自己早晚把她这容易害羞的毛病改过来。
又低头看着趴在他怀里熟睡了的小人,眸中溢满了温柔,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不哭就行了。
男人爱惜的亲亲嫩乎的小脸,唇瓣传递来的温度略有些冷凉,宽大的雾霾蓝外套紧紧把女孩包裹起来,愈发衬的女孩人比花娇。
贺瑾轻松抱起熟睡的女孩回家,眸子在周围的自建房扫过,或许他要在临城安个家。
省的这小白眼猫动不动分手赶他走。
一言不合就分手,他好像有点理解周自洐面对裴晞的窝囊样了。
贺瑾轻瞥了眼终于在暗处出现的少年,不乐意的避开他伸过来抱女孩的手,“不劳烦弟弟了,我抱的动。
”少年那漂亮的丹凤眼中蕴含了怒火,理直气壮的愤愤怨怼:“以后你不准亲我姐。
”贺瑾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以及他的大脑,难不成是阿姨把智商都给桑玉了?因此他郑重的把两人的关系重复告知他——我们是男女朋友。
他们亲嘴也是理所应当的。
宋知礼理也直气也壮的点头,“我知道,但谁知你小子存的什么坏心眼,今天你就亲,明天你还想干什么。
所以日后你不准亲。
”他们什么都干了。
贺瑾隐晦的瞥了他一眼,小声嘘了下,“小礼弟弟小点声,别把小玉儿吵醒了。
”一句话成功让少年僵在原地,贺瑾像是抱着胜利品一样小心呵护的仔细向前走去。
二货一个,他作为长辈自然是心胸宽阔又大度,不和他一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