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天机阁顶层的天命轮盘发出一声闷响,随后像卡了壳的老驴磨盘,咯吱咯吱转了三圈半,最终停在一个锈迹斑斑的格子上——“福人堂”
负责分配的执事弟子揉了揉眼睛:“这破地方不是十年前就该除名了吗?!”
然而没等他上报,一只偷吃供果的仙鹤“嗖”地掠过,翅膀“啪”地扇在他脸上。等众人手忙脚乱抓鹤时,五道流光已经嗖嗖嗖飞向了修仙界最荒凉的西南角……
一刻钟后,福人堂菜地前
金算珠的金白色靴子陷入一坨可疑的软泥。她缓缓低头,自已最珍贵的芙蓉衣上沾着半片烂菜叶。
“此处……”她冷若冰霜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到底是不是修仙之地?!”
“新来的?去把东边三亩地的仙萝卜收了,喂猪的。还有把你脚从仙人汁里拿出来。”
金算珠看着眼前躺椅上的人,浑身破破烂烂,头发像50年没有洗过里面肯定有着一方世界。而他身后,一只油光水滑的粉白仙猪翘着二郎腿躺在藤椅上,啃着西瓜道:“本座观你们根骨清奇,尤其那个小黑脸——”
金算珠转头看见朱墨顶着炸符后的焦黑面庞,手里还捏着半张自燃的“导航符”,欲哭无泪:“这符咒有时侯不怎么稳定!”
“家母曾说,大派山门必有璇玑阵法……虽然这地没有那么的光鲜华丽,但必有它的得道之处。”公输瑾刚掏出罗盘,就被金算珠的金算盘“啪”地打落。富家女指着茅草搭的牌匾冷笑:“这玩意儿值不值三文钱?”
突然,一声巨响从后方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丹阳子抱着冒烟的丹炉狂奔:“快趴下——!”
“轰!!!”
福人堂传承五百年的牌匾应声而落,精准砸晕了逃跑的掌门。仙猪长老淡定地往西瓜上撒了把盐:“很好,你们被录取了。”
夕阳的余晖将福人堂破旧的山门镀上一层金色,仙猪长老叼着半根萝卜,蹄子里捏着一卷泛黄的房契,眯着眼睛打量面前四位新来的弟子。
“既来之则安之。”它清了清嗓子,猪蹄一挥,“本座亲自分配住处,绝对公平,让你们拥有家的感觉!”
话音刚落,长老打了个响指,漫天花瓣从天而降。
“哪来的花?”朱墨仰头望着这突如其来的花雨发出惊叹。
而其他三人却面色凝重,心中警铃大作。
“朱墨!”长老用蹄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座看你最为单纯善良,于是我给你安排的是整个宗门最好的地方——符烬斋!你小子符咒老自燃,住这儿离水缸近,着火了好抢救。”
朱墨泪眼汪汪地望着长老:“长老你对我可真好,呜呜呜呜”
他记怀期待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迎面撞上一窝正在开会的耗子。双方对视三秒,为首的耗子淡定地掏出一张偷藏的黄纸,用爪子蘸了朱砂,歪歪扭扭画了道符。
房间里的景象让朱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墙边发霉的木头散发着腐朽的气味,头顶上能看到星星的“超绝星空顶”,角落里堆记了不知名的灰黑色粉末。最绝的是,床铺上赫然印着一个焦黑的“符”字,看样子是某位前辈留下的“墨宝”。
“这,这就是”朱墨的声音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
没错!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这就是上一位符修弟子留下的珍贵遗产!据说他最后成功画出了一张完美的——
“自燃符?”朱墨看着墙上那个焦黑的人形轮廓。
“咳咳,下一个!公输瑾!”
公输瑾立即挺直腰板,手中的机关扇啪地打开,上面写着“家母说过”四个大字。
“本座一眼就知道你是最饱读诗书,最听话最见多识广的。所以本座特意给你安排了——璇机阁!”长老的蹄子指向远处一座摇摇欲坠的小楼。
公输瑾眼前一亮,快步走去。推开门的瞬间,一只脸盆大的蜘蛛从门框上缓缓垂下,八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家、家母可没说过这个”他的机关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书架上零星摆着几本书:《母猪产后护理》《灵葱种植一百问》《如何用符咒驱蚊——失败案例集》。最离谱的是,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本《家母语录》,翻开一看,里面全是空白页。
“这是”
“惊喜吧?”长老不知从哪掏出一根胡萝卜啃了起来,“这是掌门特意为你准备的学习资料!”
金算珠见到前面几人的住所,默默后退两步,却被长老一把拽住:“小猪猪,你名字也有猪,本座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的房间最特别——金玉其外!”
“这名字听着就吉利!”金算珠强颜欢笑。
“还不进去看看”
金算珠望着仙猪只好推开门,望着眼前的一切她僵在了原地。房间里堆记了破旧的账本,床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肥硕的老鼠叼着枚铜板从她脚边窜过,还不忘回头吱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这、这就是”
“没错!”长老得意地晃着萝卜,“这里记录着福人堂上千年的辉煌历史!你看这本——《掌门欠债实录》,哦这本不是嘿嘿,这本——《如何走上修仙大道》,还有这本”
金算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轮到丹阳子,还没等长老开口,他就兴奋地问道:“我的房间是不是离炼丹房很近?”
长老神秘一笑:“比那更好!你的住处是——后院露天草棚!”
“露天草棚?”
“通风良好,采光极佳,最关键的是——”长老压低声音,“离茅房最近!炸炉后方便冷静思考人生!”
“行了看见你们都有住的地方了,明天就到宗门门前集合有大机缘等着你们,好好休息”仙猪说完便化作一流光飞去。只留下这四人面面相觑。
暮色四合,山间雾气渐浓。
白鹿澄站在福人堂的山门前,雪白的靴尖微微陷入泥泞的土路。她抬头,望着那块摇摇欲坠的木匾——“福人堂”三个字歪歪扭扭,像是喝醉的人随手刻的,边角还缺了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剑冢呢?”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霜月剑。
“哟!来的够迟啊。”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鹿澄转身,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半坛酒,衣襟上还沾着可疑的油渍。
“在下白鹿澄,前来报道,请问阁下是……”
“本座乃福人堂掌门,道号‘醉仙’。”他打了个酒嗝,“你是……呃,那个分来的剑修?”
白鹿澄沉默片刻,微微颔首。
“行吧,先去把柴劈了。”醉仙掌门随手一指后院,“厨房等着用。”
白鹿澄:“……?”
她没动。
掌门眯起眼:“怎么?不会?”
白鹿澄道:“我是来修剑道的。”
“哦。”掌门挠了挠头,“这是我宗独特的练剑方式,只有心性平和的人才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白鹿澄快步走向后院。一推开这破烂的门。
她望着一堆未劈的木柴旁边,蹲着一个记脸焦黑的少年,正对着手里一张燃烧的符纸龇牙咧嘴。旁边还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正噼里啪啦地拨弄金算盘,嘴里念叨着“这是什么鬼地方回去的路费又这么贵”。
更远处,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青年正试图修理一架散架的机关傀儡,嘴里还念叨着“家母说过……”
白鹿澄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晃了晃。心想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夜幕降临,五个人齐聚在院子里。白鹿澄抱着剑目光散焕,朱墨在抓身上的跳蚤,公输瑾在试图赶走衣服里的蜘蛛,金算珠在数被老鼠咬坏的第几件衣服,丹阳子在帮掌门修被炸飞的茅房屋顶。
“我要回家”朱墨第108次发出哀嚎。
“家母说过”公输瑾有气无力地摇着机关扇。
金算珠的算盘珠子掉了一地:“按这个情况,我们活不过三天”
白鹿摩挲着手中的剑“仙猪长老不是说明天叫我们在中门门口集合吗?说是会有大机缘。”
其它四人对视一眼:“我!要!回!家!”四人急忙转头收拾包袱,打算出了这个门回到家去再找其他宗门,但四人刚走到宗门口便被不知名的结界打回原形
“禁止通行!速速回去”还没有等白鹿澄上前搀扶,这四人已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