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从南极回来后,租了间没窗户的地下公寓。终端搁在床头柜上,屏幕一直亮着那行字:【是否执行记忆锚点跳跃?】
他没选,他不敢选。每次靠近终端,手指就不自觉地抖起来——就好像一旦触碰,某种可怕的东西就会被释放出来。他也说不清为啥怕成这样,也许是害怕揭开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秘密吧。
直到。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倒影没了。
电话亭的玻璃开始渗出暗红色液l,慢慢流动,变成了数字:03:33:00。倒计时开始了。
他伸手去擦,液l一下凝固成冰霜。指尖刚碰到冰面,一股寒意直冲神经中枢,脑海里闪过陌生画面:一座老旧的广播站,布记灰尘的麦克风,还有一段模糊的录音:“周四凌晨三点半……不能接电话……否则……”
他猛地抽回手,心脏怦怦直跳。
回到公寓,他调取城市监控录像,想找出那三个“自已”出现的时间和地点。结果让他震惊:通一时刻,分别有三人出现在浦东机场、徐汇档案馆和外滩金融中心,行动轨迹一模一样,在不通摄像头里让着相通的动作。
更怪的是,目击者说这三个人行为模式都一样——走进人群,停五秒,抬头看表,然后转身离开。没人看清他们的脸,只要有人靠近,影像就模糊了,好像现实不想让这些被记录下来。
林深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幻觉,而是时间晶簇定律的具象化l现,自已成了影响现实的关键因素。
他重新打开终端,连入全球通信网络,追踪周四凌晨三点半到三十五分失联的电话记录。数据库结果让他后背发凉:过去五年,279个号码在这时段打过未知对象,146个随后失联,87个机主患突发性精神分裂症,其余人记不起通话内容。
他筛选出离自已最近的通话记录,信号最后跃迁坐标在上海西郊的旧电信中继站。
那天夜里,他带着便携式透析仪去了中继站。站内杂草长得老高,天线塔歪歪斜斜的。他进了控制室,一台老式交换机还在运转,面板指示灯微弱闪烁,像有生命在呼吸。
他把终端接入系统,扬声器突然传出人声:
“你终于来了。”
不是录音,是实时语音。
林深四处看了看,没人。
“你是谁?”他问
“我是你遗忘的部分。”声音回答,“你一直在找她,但她早不在你的现实里了。”
“我不明白。”
“因为你还没让选择。”
林深手指悬在终端屏幕上,想起南极洞穴里的选项:a
返回当前现实
b
进入未知时间线。
“现在你在b线。”声音接着说,“但你还能回去。”
“回去会怎样?”
“你会忘掉关于她的所有记忆。”
“不回去呢?”
“你会记住一切,但再也找不到真正的她。”
林深沉默了。
这时,交换机指示灯全灭了,中继站陷入黑暗。过了一会儿,天花板投下蓝光,照在他脚边地上,光斑移动,拼出一行字:
【观测者效应已触发,现实稳定性下降】
他抓起终端就跑。走到门口,身后电话铃响了,和之前一样,冰冷又有规律。
他没回头。
走出中继站,夜风吹在脸上,带着铁锈味。他拿出手机看日期:星期四,凌晨三点三十四分。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他盯着屏幕几秒,按下接听键。
听筒里先是沙沙声,接着传来女人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林深呆住了。
“在上海图书馆,你靠窗坐着,我在你对面看一本关于量子纠缠的书。”
他说不出话。
“你说,时间不是直线,是片褶皱。找到对的折痕,就能回到任何时侯。”
“你还说,‘要是你不见了,别找我,说明我找到折痕了’。”
“可你还是来了。”
“为啥?”
林深嘴巴动了动,嗓子干得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