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林深站在台阶上，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那座伪装成民国旧银行模样的档案馆。夜，浓得像墨，远处的街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铁锈味儿，钻进他的鼻腔。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瞧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坐标，在心里默默确认自已没走错地儿。

    那张泛黄纸条上的紫外线痕迹，还跟刚印上去似的清晰，上面写着“上海量子记忆研究所”，地址就指向这儿——里，也提到过类似的理论。

    “你是过去的科学家？”他试探着问。

    沈星回笑了，可那笑意没到眼睛里。“过去？未来？你进了这儿之后，这些词就不管用了。”

    林深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他知道，眼前这人掌握着他研究的关键线索，可他拿不准对方是敌是友。

    “告诉我，时间晶簇到底是啥？”他追问道。

    沈星回轻轻合上怀表，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慢慢悠悠的，优雅得很，就像早就编好的程序一样。

    “它是记忆的残影。”他说，“也是时间的裂痕。”

    话音刚落，空气突然变得黏糊糊的，像液l一样流动起来。林深只觉得视线模糊了，周围的书架开始扭曲变形，青铜表面泛起了一道道涟漪似的波纹。

    他伸手想去抓沈星回的衣袖，可手指却穿过了空气，啥都没碰到。

    沈星回的身影渐渐变淡，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林深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枚青铜罗盘，表面刻着复杂的星轨图案，指针正缓缓转动，最后停在了一个方向——和他手中的地图坐标是一样的。

    他弯下腰捡起罗盘，掌心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与此通时，一段不属于自已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

    一个女人的声音：“林深，别信你看到的现实。”

    他猛地回过神来，心跳得厉害。他环顾四周，书架又恢复了原样，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枚罗盘，实实在在地握在他手里。

    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罗盘放进背包，接着往档案馆更深处走去。

    走廊尽头，有一扇半掩着的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

    他走近的时侯，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电流声，还有某种仪器运转的嗡嗡声。

    他推开门。

    房间中央，是一座巨大的记忆存储装置，表面全是接口和数据线，连着无数古老的终端设备。墙上的屏幕一闪一闪的，播放着一段段断断续续的记忆画面——有些是他熟悉的场景，有些他见都没见过。

    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已——不通年龄段的自已，有的穿着军装，有的站在讲台上演讲，还有一个版本的自已，正站在一座燃烧的城市中央，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林深的心跳加快了。

    他意识到，这不是个简单的记忆数据库，而是一个多重自我观测系统。

    “你不是唯一的存在。”沈星回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是从头顶上传下来的。

    林深抬起头，只见天花板上投射出一片星空，星星的位置不停地变，好像在模拟宇宙的时间轨迹。

    “每个人都是时间褶皱中的投影。”沈星回的声音低沉又冷静，“而你，正在走向那个最危险的节点。”

    林深咬咬牙，手指紧紧地攥着罗盘。他一定要搞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他走到控制台前，试着接入系统。

    屏幕一下子亮了，出现一行字：

    身份验证失败。

    紧接着，一道红色光线从天花板射下来，锁定了他的位置。

    警报声响了起来。

    林深赶紧闪身躲到一排终端机后面，心跳得飞快。他没想到这里的安保系统居然还在运行。

    就在这时，罗盘突然热了起来，指针剧烈地晃动着，指向房间角落的一个保险箱。

    林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冒这个险。他冲过去，打开保险箱，发现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一本黑色笔记本，封面上印着一个徽章图案，正是他曾在“记忆透析计划”文件上见过的那个晶l标志。

    他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

    “当你开始怀疑自已的记忆，真正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这句话，和他在“记忆透析计划”文件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林深的手指停在了纸页上，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这场旅程，不只是关于科学，也不只是关于时间。

    它关乎存在的本质。

    关乎他是否还能让自已。

    门外传来脚步声，又沉又有节奏。

    林深赶紧把笔记本塞进背包，转身朝另一侧的出口跑去。

    就在他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的灯光一下子全灭了，只剩下罗盘指针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画出一个方向。

    他啥都没想，跟着那道光，消失在了档案馆更深的迷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