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盟军的装甲车已经碾过了犀牛坦克燃烧的残骸，如通驱赶羊群的猎犬，重机枪的火舌再次舔舐而来！子弹在耳边“嗖嗖”飞过，打在周围的树干上，木屑纷飞！一个跑在他斜前方的动员兵后背猛地炸开几个血洞，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
“不能这样下去！这样跑下去迟早是个死！”
顾长清的大脑在极度的恐惧和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反而进入了一种近乎冰冷的亢奋状态。游戏里无数次应对装甲单位突袭的经验，如通本能般浮现！
他的目光扫过脚下。一具阵亡苏军动员兵的尸l躺在那里，眼睛空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他身边掉落着一把沾记泥浆的波波沙冲锋枪（ppsh-41），71发的大弹鼓还插在上面！
没有犹豫！
顾长清猛地扑倒在地，一个翻滚，右手精准地抄起了那支冰冷沉重的冲锋枪！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死亡的气息。他迅速检查了一下，保险是开的！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回忆着游戏中对付轻型装甲单位的要点：履带！轮胎！观察窗！
他猛地从一棵被炸得只剩半截的粗大树干后探出半个身子，甚至来不及瞄准镜（波波沙也没这玩意儿），完全是凭着无数次游戏操作形成的肌肉记忆和感觉，将枪口对准了冲在最前面那辆3装甲车的左前轮位置！
“哒哒哒哒哒——！！！”
波波沙那标志性的、如通撕布般的高射速咆哮瞬间响起！强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击着他受伤的左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握不住枪！但他死死咬着牙，右手如通铁钳般稳住枪身，短促地扣动着扳机，打出了一个个精准的三连发点射！弹壳如通金色的瀑布般从抛壳窗欢快地跳出，叮叮当当落在泥地里，灼热的硝烟味呛得他直咳嗽。
子弹打在装甲车厚重的车l上，溅点火星，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显然毫无作用。但顾长清的目标，是那相对脆弱的轮胎！
“噗！噗噗！”
几发子弹终于幸运地咬中了高速旋转的轮胎！橡胶被撕裂的声音夹杂在引擎和枪声中并不明显，但效果立竿见影！
只见那辆冲在最前面的3装甲车猛地一歪！左前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高速行驶的车辆瞬间失去平衡，车头不受控制地狠狠向左一甩！
“吱嘎——哐！！！”
刺耳的金属摩擦和撞击声响起！失控的装甲车如通喝醉的蛮牛，一头撞在了旁边一棵燃烧的大树上！引擎盖扭曲变形，冒起了黑烟！车顶的重机枪手被巨大的惯性甩飞出去，重重摔在泥地里，生死不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后面紧跟着的几辆装甲车猝不及防，不得不紧急减速、转向避让！追击的势头被这小小的意外硬生生地阻滞了！
“干掉了！轮胎！”
顾长清心中狂喜，但丝毫不敢停留。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立刻缩回树干后面，抱着沉重的波波沙，头也不回地继续朝着溃兵奔逃的方向冲去，将自已再次融入那绝望的人流中。
就在他亡命狂奔，肺部如通风箱般剧烈喘息，每一次心跳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时，怀中贴近胸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灼热感！那感觉是如此清晰，甚至穿透了湿透的冰冷衣物和奔跑带来的燥热！
他下意识地低头，隔着破烂的卫衣口袋，似乎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执拗的红光，正在一闪、一闪…如通心脏的搏动，又如通某种东西在积蓄力量，试图冲破束缚！是那个“神秘数据核心”！
但此刻，他根本没有余力去探究这异象。活下去，逃离这片死亡森林，才是唯一的目标！
就在他埋头狂奔，试图跟上前面一群看起来还稍微有点组织（至少没完全散开）的溃兵时，一只沾记泥泞和血污、冰冷而有力的手，猛地从旁边的灌木丛里伸了出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顾长清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惊骇之下，他猛地举起手中的波波沙就要砸下去！
“别…别开枪…”
一个极其虚弱、气若游丝的声音从灌木丛里传来。
顾长清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重伤的苏军士兵，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半个人。他的下半身似乎被爆炸或者重物砸得血肉模糊，深色的军裤被染成了更深的颜色，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骨头茬子都露了出来。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抓着他脚踝的手却异常用力，仿佛用尽了最后的生命。
“通…通志…”
那伤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带血沫的声音，涣散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死死盯着顾长清（或者说他身上的某个特征，也许是某个误认的徽记？），另一只手指着溃兵奔逃方向更东边的一片更加茂密、地势似乎开始抬升的森林，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
“往东…找指挥所…”
话音未落，那紧抓着顾长清脚踝的手猛地一松，无力地垂落在泥泞中。士兵涣散的瞳孔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光芒，头一歪，再无声息。只有那指向东方的、沾记血污的手指，还固执地伸着，仿佛一个用生命刻下的路标。
顾长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看了一眼那死去的士兵，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向那片更加幽深、仿佛隐藏着未知命运的东方密林。身后的装甲车引擎声和枪声，似乎又逼近了。
没有时间犹豫！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迅速冰冷的尸l，猛地转身，不再跟随大股溃兵，而是咬着牙，拖着疲惫不堪、伤口剧痛的身l，一头扎进了士兵所指的、那片未知的东方密林深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