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的声音渐渐模糊。
薄时谦站起身,踉跄着走向那个尘封已久的房间——阮清歌曾经住过的卧室。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扑面而来,仿佛她昨天还在这里。
梳妆台上摆着她用了一半的护手霜,衣柜里挂着几件她忘记带走的家居服。
薄时谦鬼使神差地拿起一件米色针织衫,布料上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天,他加班到凌晨回家,阮清歌就是这样穿着这件针织衫,在沙发上等他等到睡着,见他回来,她揉着眼睛去厨房热粥,还不小心烫伤了手背……
这种事,在三年的婚姻里好像总是会出现,可他那几年里却对此视若无睹……
“砰!”
楼下的关门声将他拉回现实。
管家站在门口,脸色为难:“少爷,银行的人又来了,说如果下周再还不上贷款,就要启动抵押物拍卖程序……”
薄时谦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等管家离开,他跌坐在阮清歌的梳妆凳上,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的脸——眼窝深陷,胡茬凌乱,哪里还有昔日薄氏总裁的意气风发?
手机震动起来,是王董事发来的信息。
【小薄,你是我看着长大成长起来的,所以看在多年交情上提醒你,董事会已经通过决议,下周要罢免你的董事长职位,你好自为之吧。】
薄时谦苦笑一声,目光落在梳妆台抽屉里露出的一角纸张上。
他拉开抽屉,发现是一本手账。
阮清歌娟秀的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他的一切:
【3月15日,时谦胃疼,要记得每天熬小米粥】
【5月20日,他过敏的花粉季节到了,车里要常备药】
【7月8日,结婚纪念日,他喜欢的那款袖扣终于买到】
最后一页停留在他们离婚前一周:【明天是时谦生日,给他买的那块腕表终于到了,蛋糕要订黑森林的,他不喜欢太甜,还对花生过敏,希望今后没有我准备的生日宴,他们能记得吧……】
薄时谦的视线突然模糊。
他突然想起那次生日,阮清歌送他的那块腕表,被他想也不想当众扔进垃圾桶就为了讨好林清茉,现在想来,那块表的款式,分明是他随口提过喜欢的限量版……
电视里突然传来一阵掌声。
薄时谦抬头,看到阮清歌正在接受国际媒体联访。
有记者问:“ruan女士,您曾有过一段婚姻,这段经历对您的事业有影响吗?”
镜头前的阮清歌微微一笑:“我觉得对我是有影响的,起码那段婚姻教会我最重要的一课——永远不要为任何人放弃自我。”
薄时谦猛地关上电视。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起阮清歌离开那天的背影——挺直的脊背,决绝的脚步,没有一丝留恋。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离开的呢?
是他毫不犹豫要捐献骨髓的时候?是他一次又一次为了林清茉抛下她的时候?是她被母亲刁难责罚的时候?
窗外,雨越下越大。
薄家别墅的电路突然跳闸,整个房间骤然陷入黑暗,可薄时谦却只是呆愣坐在阮清歌的梳妆台前,抬手时,才在黑暗中摸到了脸上冰凉的液体。
他终于明白,这世上最痛的惩罚不是破产,不是众叛亲离,而是当你幡然醒悟时,那个曾经视你如命的人,已经活成了你高攀不起的样子。
可他不想放弃,明明,明明她曾经是那么爱他,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毫不犹豫将他抛弃?
“ruan,今天上午十点要和lvh集团的代表会面,下午三点还要去一个时装周,资料我这边准备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阮清歌正要回答助理的话,却突然停下脚步,皱眉看着站在接待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薄时谦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西装,手里捧着两杯咖啡,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见到她的瞬间,他灰暗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清歌。”他快步上前,扯起一抹笑容,“我记得你喜欢拿铁,加双份糖浆。”
阮清歌的目光在那杯咖啡上停留了一秒,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喜欢?可那不是林清茉的口味吗?”
薄时谦的手僵在半空。
“有事?”阮清歌示意助理先离开,但丝毫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我赶时间。”
“我……我就是想和你谈谈。”薄时谦眼底带这些哀求,“就十分钟。”
“谈什么?”阮清歌抱臂而立,“谈你怎么把薄氏最后一点家底败光?还是谈你那位卷款潜逃的真爱?”
“但是很遗憾,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喉结滚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知道错了……清歌,我是来道歉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阮清歌猛地抽回手,冷笑出声:“薄总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我说林清茉有问题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她上下打量着他,模仿着他当时的语气:“‘清茉单纯,不可能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