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即便事实摆在他面前。
他也不信。
“臣与花宛在一次战役中相识,她是被匈奴掳去做奴隶的农女,臣在追击匈奴的路上遇见了她。”
“臣本想将其放离,但她的父母已经被匈奴杀害,家园已毁无处可去,臣便收留了她,一来二去我们互生情义。”
……
何广裕说的,和花宛的话很一致。
谢敬闵挑不出问题。
他揉了揉太阳穴,背对着他许久才说。
“你走吧。”
难道他真的错了?
何广裕没走,他反而跪在地上恳求——
“臣还有一事恳求陛下……”
“何事?”
谢敬闵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他转身看向何广裕。
甚至不由得,他心中生出一种期待,可是何广裕不愿意娶花宛,求他废除刚刚在宴会上的旨意?
但眼前的男人的话,让他大失所望。
“如今战事已平,微臣想要卸甲归田,请求辞官。”
谢敬闵疑惑。
“为何?”
何广裕不卑不亢,诚恳地解释。
“臣想与花宛做一对普通夫妻,游山玩水不受世俗约束。”
谢敬闵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片段,他想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但他知晓,功高盖主、狡兔死、走狗烹。
“你担心朕?”
担心他要杀他?
“你放心,朕不是昏庸之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想的却是花宛,也许是沈念秋,他分不清,甚至他分不清是不想让何广裕离开,还是不想让那个女人离开。
何广裕头更低了:“微臣不敢。”
“花宛本是农女,恐难习惯京城的日子,微臣想与她成婚后,便归隐山林。”
他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谢敬闵没有理由拒绝,沉默半晌只轻轻的说了一字。
“好。”
“微臣告退。”
何广裕走了。
谢敬闵怔怔的站在原地,他让人召来卫慈。
“去,快马加鞭去边塞调查一下今日何将军带回来的花宛,查清楚她的身份,看看她到底是谁?”
即便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了花宛和沈念秋不是一个人。
可他仍旧忍不住心生期盼。
夜深,他去了三塔寺。
静心殿,九千九百九十九盏祈福灯。
谢敬闵跪在中间的蒲团上,口里呢喃着几句佛语:“故陈此心三愿,一祈明月高悬,二祝爱憎归敛……”
佛语毕,谢敬闵睁开双眸。
看着供桌上的排位,他的情绪宣泄而下。
“念秋,我们已经分别三年零九个月十二天,三万两千八百六十七天,可是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甚至,我觉得她就是你。”
谢敬闵虔诚又真挚,眼眸里泛着水。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
“我这里真的好疼好疼,原本我以为我会慢慢忘却你,可是知道我看见那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我就知道我永远忘不掉你。”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什么,从前他只是静静地跪在堂前。
但今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忆起那些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