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眼底的淡漠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

    程寄雪昏倒在沈家门前时，沈听白也是用这样的眼神，隔着漫天大雨与她对望，决绝得让人心疼。

    沸水冲得菊花在碗里打转，她忽然冷笑一声。

    “我就说这人不是良配，你非不听，你看你，跟着她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回来好好补补身体。”

    沈听白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他执意要娶程寄雪，还因此差点和父母断绝关系，现在看来，他真是傻。

    见他情绪低落，沈母把盖碗推到他面前，唤回了他的思绪。

    “一个女人而已，咱沈家还怕找不到个媳妇？”

    “妈！我想赶紧结婚。”

    沈听白打断她，盯着盖碗里浮动的花瓣。

    沈母愣了一下。

    “听白，你才二十三岁，何必”

    “我想要个孩子，给沈家培养一个继承人，和程寄雪无关。”

    沈听白打断母亲的话，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一早就筛选过的相亲资料，都是清北毕业的高才生，身体健康，没有家族病史。”

    沈母看着资料上密密麻麻的表格，突然抓住了沈听白的手。

    “傻孩子，咱们沈家有的是钱，你想要孩子可以先领养，结婚的事情不急”

    “不一样的。”

    沈听白抽出被攥得发红的手腕，指腹轻轻抚过资料上“张宇佳”的照片。

    “我只是想要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孩子。”

    沈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爸妈拦不住你。”

    “明早让你爸杀只老母鸡补补，既然回来了，别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先养好自己的身体。”

    沈听白忽然感觉眼眶有些酸涩，他匆匆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本来只想一个人待会，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沈听白做了个梦。

    梦里，程寄雪没有背叛他，他们琴瑟和鸣，携手到老，还养育了一双儿女。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沈听白忍不住叹息。

    他清晰地知道这只是他的梦境，得知程寄雪背叛时给他造成的打击，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哪怕为他编织数百场美梦，他也会始终记得那天。

    有些事情就如同开弓的箭，一旦做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13

    三天后，沈听白坐在高档餐厅的包间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介绍人正滔滔不绝地讲述对方家世时，他突然打断道：“如果…如果以后有人打听这次见面”

    婚介红娘将相亲资料册合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沈同志放心，我们对客户的隐私绝对保密。况且”

    她压低声音，“张同志是大学家属院里长大的，比您还介意这些传闻呢。”

    沈听白这才放下心来。

    他最近天天做梦，睡不好觉。

    前一晚，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程寄雪拽着他的手贴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听白，你要当爸爸了。”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极了他们新婚那晚，他掀开盖头看到她时的模样。

    可当他伸出手，程寄雪却化作一团烟雾，露出背后林昭弈得意的脸。

    “沈听白，你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留住程寄雪？”

    林昭弈指尖狠狠掐着他的手腕。

    “她碰都不愿让你碰，你根本不配寄雪给你生孩子。”

    沈听白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裳。

    他摸出抽屉里的离婚证，指尖划过上面程寄雪的照片，忽然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