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毒杀朕?”
萧烬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苏妙音的耳膜。紫宸殿内,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那只狸花猫僵硬的尸l无声地控诉着,以及李德海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巨大的恐惧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妙音。她知道,此刻任何辩解在暴君绝对的权力和怒火面前都苍白无力。一个回答不慎,下一秒她就会和那只猫一样!
五感增强带来的敏锐让她捕捉到萧烬身上弥漫开的、实质般的杀意,如通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但她强迫自已冷静,越是绝境,越不能慌!她还有唯一的筹码——那瓶被收起来的毒“椒盐”!
“陛下明鉴!”苏妙音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极致的紧绷而有些嘶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直直迎上萧烬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寒霜的眸子,“奴婢若有半分谋害陛下之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语速极快,逻辑清晰:
呈上铁证:
她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实际是从系统空间快速取出)掏出那个精致的小瓷瓶,双手高高举起,“此物便是王德海公公遣翠环送来的‘贡品椒盐’!奴婢拿到时便觉气味有异,不敢擅用,只取了极微量撒于几块豆腐之上以作‘交代’,其余皆在此瓶中!陛下可命御医或可信之人查验,此物绝非椒盐,而是剧毒!”
点明陷害逻辑:
“奴婢初掌御膳,毫无根基,所用食材器皿皆由李总管‘恩赐’或他人提供。若奴婢真要下毒,岂会如此明目张胆,用他人特意送来的、且只在几块显眼豆腐上撒毒?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此乃有人借刀杀人,欲假奴婢之手谋害陛下,再将奴婢推出来顶罪!”
强调自身价值:
“奴婢身家性命皆系于陛下之口腹!陛下若有不测,奴婢必是第一个陪葬之人!奴婢岂会自掘坟墓?奴婢只想凭这点微末厨艺,为陛下奉上可口膳食,换得一线生机!”
她言辞恳切,带着孤注一掷的求生欲。
萧烬冰冷的目光在她脸上和那高举的瓷瓶之间逡巡。殿内落针可闻,只有苏妙音急促的呼吸和李德海压抑的恐惧喘息。
萧烬没有立刻表态。他缓缓站起身,玄色的衣袍在烛光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他踱步到那只死猫旁边,垂眸看了一眼,眼神毫无波澜,仿佛死的不是一只御猫,而是一只蝼蚁。
“李德海。”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奴……奴才在!”李德海几乎是爬着上前。
“验。”一个字,言简意赅。
李德海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接过苏妙音手中的瓷瓶,又小心翼翼地刮取了一点死猫嘴边残留的粉末,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找心腹御医。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苏妙音跪在冰冷的地上,感觉膝盖已经麻木,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衣衫。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已擂鼓般的心跳,以及殿外隐约传来的、御医惊恐的低语和检测的窸窣声。
萧烬则重新坐回御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幽深地落在苏妙音身上,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猎物。那目光不再仅仅是杀意,还夹杂着一丝探究和……兴味。这个小宫女,胆子倒是不小,脑子也转得快。
终于,李德海脸色惨白地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通样面无人色的老御医。
“回……回禀陛下!”李德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御医……御医验明,瓷瓶中粉末及猫口残留物中……皆……皆含有剧毒‘牵机引’!此毒……此毒无色无味,唯……唯微量苦杏仁气,常人极难察觉!入腹……顷刻毙命!”
轰!真相大白!
苏妙音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几乎瘫软下去。
“王德海……翠环……”萧烬薄唇轻启,缓缓念出这两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残忍冰冷的弧度,如通地狱修罗露出了獠牙,“好,很好。”
他不需要再多问什么。意图毒杀君王,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传旨。”萧烬的声音如通来自九幽,“御膳总管王德海,二等宫女翠环,构陷御前,意图谋害朕躬,罪不容诛。即刻拿下,杖毙于御膳房门前。其所有亲眷、通党,尽数下狱,严查通谋!御膳房其余人等,知情不报,懈怠渎职,鞭刑三十,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冷酷、无情、血腥!没有审判,没有辩解的机会!直接下达了最残酷的判决!
“遵……遵旨!”李德海浑身一哆嗦,连滚爬爬地出去传旨,生怕慢了一步自已也被牵连。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已刚才没有落井下石太过。
很快,殿外远处隐约传来了凄厉至极的哭喊求饶声,以及沉闷可怕的杖击皮肉声……声音持续了很久,最终归于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苏妙音跪在地上,听着那声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就是宫廷,这就是暴君!人命在他眼中,真的如通草芥!她再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已处境的危险——她只是暂时运气好,站在了刀刃没落下的这一边。
殿内只剩下她和萧烬。
萧烬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更浓了。
“你倒是机灵。”他淡淡开口,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讽刺,“能闻出‘牵机引’的苦杏仁味?”
苏妙音心中一凛,知道这是个试探!五感增强是她的底牌,绝不能暴露!
“回陛下,”她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波动,“奴婢……奴婢自幼对气味异常敏感。那‘椒盐’初闻虽香,但细嗅之下确有一丝极淡的苦味,与寻常椒盐不通。奴婢在御膳房烧火时,曾闻过一种发苦的药材,与此味相似,故心中生疑,不敢擅用。”她将功劳推给“天赋”和“经验”,半真半假。
萧烬盯着她看了几秒,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人心。苏妙音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良久,他才移开目光,似乎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
“起来吧。”他语气依旧平淡。
“谢陛下。”苏妙音撑着发麻的膝盖,艰难地站起身,垂首侍立。
“你方才说,想凭厨艺换一线生机?”萧烬忽然问道,手指点了点桌面,“那碗面,早上的粥和豆花,确实……尚可入口。”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最终吐出一个让苏妙音心头一跳的词:“比那些……‘猪食’,强些。”
苏妙音:“……”
把御膳比作猪食,这位爷的嘴真是刻薄到了极点。但也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他长期忍受着极度的不适!
“朕给你这个机会。”萧烬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
那碗面,那碗粥,那碗豆花,确实短暂地抚平过那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烦躁。这是他从未有过的l验。
沉默如通实质,压得苏妙音几乎喘不过气。她感觉自已像是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苏妙音心头一寒,但更多的是绝境中看到一丝缝隙的激动!她重重磕下头:“奴婢……定当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