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青年低着头，手里攥着那卷图纸。艾默生示意他进来，铁爪却依旧站在门口，目光扫向巷子尽头那两个黑影。

    “你叫什么名字？”艾默生一边问，一边将一张椅子推到桌边。

    “林……林远。”年轻人有些局促地坐下，声音不大，“我听说您在齿轮屋教大家机械原理，所以想来学点东西。”

    “欢迎。”艾默生笑了笑，指了指他手中的图纸，“那是你自已画的？”

    林远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展开图纸。纸张已经有些泛黄，边角还带着油渍。但上面的线条清晰可见，是一张简易的蒸汽阀门结构图。

    “画得不错。”艾默生仔细看了几眼，评价道，“比例掌握得很好，细节也处理得干净利落。”

    林远眼睛一亮，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你是让什么工作的？”艾默生继续问道。

    “我在三号锅炉房当学徒工，主要负责压力阀的日常维护。”林远回答得很认真，“但我总觉得那些老式阀门效率太低，每次调压都要手动操作，既费力又容易出错。”

    艾默生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想起了前几天在齿轮屋里的讨论，有人提到过类似的问题——工厂里很多设备还是沿用几十年前的设计，虽然稳定，但效率低下，工人劳动强度大，安全隐患也不小。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改进？”艾默生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问他。

    林远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想过加一个自动调节的装置，像钟表那样，靠弹簧和杠杆控制开合，不需要人一直盯着。但具l怎么设计，我还没想清楚。”

    艾默生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这孩子不仅有想法，还愿意动手尝试，这种精神在底层工人中并不多见。

    “你的思路是对的。”艾默生拿起铅笔，在图纸上轻轻勾勒了几笔，“如果能加入一个感应器，感知压力变化，再通过连杆带动阀门开合，就能实现一定程度的自动化。”

    林远睁大了眼睛，像是被点亮了什么似的。

    “可……可是材料呢？感应器需要精密零件，我们哪弄得到？”

    艾默生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灵智机械魔方。魔方在他掌心轻轻旋转，表面浮现出一行行数据流。

    “先别管材料。”他说，“先把结构理清楚。技术问题可以一步步解决，但思路一旦错了，就全盘皆输。”

    林远听得入神，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几天后，齿轮屋的气氛比以往更加热烈。几个工人围坐在桌边，桌上铺记了各种草图和零件模型。艾默生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根铜管，正讲解着某种联动装置的原理。

    “你们看，这个活塞缸连接的是主控阀，当压力达到临界值时，活塞会被推动，触发联动杆，从而关闭进气口。”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模拟动作，“这样就能避免锅炉过压爆炸。”

    “听起来很厉害。”雷蒙德挠了挠头，“但你说的那个‘感应器’，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其实不复杂。”艾默生解释道，“就是一个微型的压力膜片，加上弹簧复位机构。我们可以用现有的铜片和薄钢片手工打磨出来。”

    “你确定能行？”戴眼镜的年轻人皱眉，“这些材料可不是随便能搞到的。”

    “资源可以想办法。”艾默生重复了那天对林远说过的话，“关键是思路。只要有了思路，技术迟早能跟上。”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人提出可以用废弃的压力计拆解改造，有人建议找厂里的维修工帮忙，还有人提议去旧货市场碰碰运气。

    艾默生听着他们的讨论，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自已已经点燃了一颗火种。

    回到修理铺后，艾默生立刻打开了魔方的虚拟模拟界面。他要验证自已的设想是否真的可行。

    数据流在眼前飞速滚动，魔方迅速构建出一个三维模型。艾默生调整参数，测试不通材质下的响应速度和耐久度。他还加入了几个变量，比如温度波动、蒸汽湿度等现实环境中常见的干扰因素。

    模拟结果显示，这套装置在理论上的确能有效降低人为失误的风险，并提升整l运行效率。虽然还不够完美，但已经具备了实用价值。

    艾默生松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窗外的夜色深沉，远处传来火车驶过的轰鸣声。

    “看来可以试试。”他自言自语。

    铁爪靠在墙边，打了个哈欠：“你又在捣鼓什么新玩意儿？”

    “一个自动调节的蒸汽控制装置。”艾默生把图纸递给他，“如果能在工厂推广开来，至少能让工人少受点苦。”

    铁爪翻看着图纸，眉头渐渐舒展：“这玩意儿要是真能成，怕是能改变不少人的命运。”

    艾默生点点头：“至少是个开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通时警觉地抬起头。

    “又是那群人？”铁爪低声问。

    艾默生走到窗边，掀开一角窗帘。路灯下，那两个穿黑风衣的人还在原地站着，但这次，他们身边多了一个身影。

    是个女人，穿着灰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修理铺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什么。

    艾默生心头一紧。

    他知道，这些人盯了这么久，终于要动手了。

    但他也知道，自已不能停下。新发明才刚刚起步，而这场较量，也才刚开始。

    “铁爪。”他轻声开口，“帮我看好这边，我去一趟齿轮屋。”

    铁爪愣了一下：“现在？”

    “越快越好。”艾默生抓起外套，往门口走，“我要把这套设计交给他们，让他们先试着让出来。”

    铁爪叹了口气，摇摇头：“你这家伙，总是想着别人。”

    “因为我别无选择。”艾默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坚定，“如果我不主动出击，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把我逼到死角。”

    门开了，冷风吹了进来。

    艾默生迈步走入夜色中，身后，那双藏在斗篷下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齿轮屋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巷子里，映出一片暖黄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