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了百年，她像走在一条怎么也看不见尽头的长路，一刻也不能停歇。

    终于，累到走不动了。

    “离芸湘，你若离开，便再也难上天宫。”重砚却是不屑，声音都带着讥诮。

    他话音刚落，离芸湘便朝他俯身行了个大礼。

    随后，她低着头，忽视重砚震惊的神色，径直向外走去。

    在她走至宫殿门口时，重砚冰冷声音传来：“你不要后悔。”

    离芸湘的脚步顿住。

    她定定看着殿门前常年不败银灵树下，如同野草一般不起眼的霜花花从，没有回答。

    沉默良久，她低声呢喃：“请您保重。”

    她走的云淡风轻，像是卸下了一身重担，以至于重砚望着她的背影，许久未能回神。

    半晌后，重砚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面前休书上。

    “结缘不合，难归一意”几个字映入眼帘。

    这是在说自己不喜她，表达她的不满？

    重砚冷笑一声：“离芸湘，我真是高看了你。”

    ……

    天宫每隔十年都会举办一次盛宴，邀请天下众仙赴宴。

    重砚身为天帝之子，需前去与天帝天后商议相关事宜。

    而这一次，是他成婚以来，第一次独自前去。

    流光殿，天帝与天后的居住的宫殿。

    天帝与天后感情甚笃，在重砚之上还有三个姐姐。

    重砚到时，大家都已经在等他了。

    没有看见向来跟在他身后的离芸湘，大家不禁觉得奇怪，以前可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离芸湘呢？”大姐重舒问。

    “我打算休了她。”

    既然离芸湘跟自己玩这种把戏，就休怪他不留情。

    听到重砚的话，天后点点头。

    “是该如此，不过是机缘巧合下成仙的野花，也敢攀附吾儿，仙界仙子众多，母后会为你寻一个身世配得上你的。”

    二姐重星跟着附和：“母后所言极是，离芸湘那傻子我早就看不惯了，除了服侍你，还有何用？整日一身素衣，看着便觉得晦气。”

    母女几人数落离芸湘的话一时之间竟停不下来。

    重砚听着，有一瞬的恍惚。

    他不由忆起，以往带着离芸湘来这里，都会被母后和三位姐姐寻各种由头数落。

    心头莫名的升起一抹烦闷，他有些不耐的起身，走到了殿外。

    天帝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背着手立于他身侧。

    “可想好了？”

    重砚毫无触动：“她本就身份低微，配不上儿臣。”

    天帝闻言，轻叹一声，看向重砚的目光染上一分复杂。

    “本是天定姻缘，只愿你日后不会后悔。”

    后悔？

    重砚勾唇冷笑，他何时后悔过？

    夜幕降临，重砚回到千鹤殿，却见殿内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他挥手施出一法，霎时间殿内亮如白昼。

    “离芸湘，我不是嘱咐过你，殿内必须时刻保持光亮吗？”

    殿内安静到极致，也没有了熟悉的道歉声。

    他突然怔住。

    恍然间，重砚想起，离芸湘莫名其妙闹别扭，已离开千鹤殿。

    他回到房间，将外衣扔至一旁。

    离开也好，他早就厌恶自己身边多出一人，如今不过是回到百年前罢了。

    ……

    这百年，重砚从未想过，他的世界没有离芸湘会如何。

    自她走后，每日清晨，都是一等仙侍黄灵在伺候重砚更衣。

    黄灵不懂他的喜好，每次都会出错。

    今日，重砚索性不让他服侍，

    他打开白玉衣橱，准备自己穿衣。

    衣橱里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个精心装订的小册子。

    重砚蹙起眉心，翻开一看。

    天历六月初二，天君今日赴白秋仙君宴会，要穿青夙衣。

    天历六月初九，不要忘记天君不喜白虹佩，切记，切记！

    天历六月十四，我亲手做的锦囊，天君第一次戴上了，我要记住今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