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平静又充实。

    直到那天深夜他从图书馆出来，碰见了早就等在那里的谢韵。

    12

    初冬的天气是有些凉意的。

    谢韵身上穿着保暖又舒服的羊毛大衣，脖子上是蓬松的羊绒围巾，整个人慵懒贵气。

    反观裴言，身上是朴素的长款黑色棉袄，脚上是雪地靴，加上手里拎的水杯眼药水等杂物，看着朴素极了。

    看着裴言包裹在羽绒服里的纤瘦身板，谢韵心疼坏了。

    自从上次裴言把她们拉黑，这段时间谢韵找过裴言好几次，想单独跟他道个歉。

    但裴言每天很忙，不是到处找神外的课上，就是窝在图书馆里，偶尔还在校外的便利店做兼职。

    如果不是有人告诉她，裴言每晚都是这个点从图书馆出来，谢韵还真不一定能等到人。

    她只是没想到，裴言现在居然这样瘦了。

    瘦到哪怕缩在长款羽绒服里，依然能看出他的身形是细细长长的一条。

    “小言，读书也不能这么辛苦，看你瘦的。不然我帮你找个出租屋吧。”

    从裴言居住的贫民窟到这里路程有一小时。

    裴言每天在图书馆埋头苦读，来回还要两小时通勤，谢韵怎么想怎么折腾。

    尤其是往后都是下雪天，公交车都提前停运了，裴言要怎么回去呢。

    林林总总想了一堆，谢韵走上前拿出手里的银行卡递给裴言，嘴里不忘嘱咐道。

    “这卡里有十万块，校外的那个兼职就暂时别做了。省下点时间多休息会儿也好。我看学校门口的江淮家园就不错，到时候我给你挑个平层……”

    “谢谢你的好意，用不着。”

    裴言淡漠得看着谢韵，连她手里的银行卡也不打算接。

    谢韵伸出去的手顿了顿，然后僵硬得一寸寸收了回来。

    费力得眨了眨眼睛，她冲裴言勉强笑笑。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读书太辛苦了，有时候反倒会适得其反，不如给自己创造一个舒服些的学习环境。”

    裴言挑了挑眉：“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谢韵一愣。

    她以前说过什么？

    “你天份不好，如果后天还不努力，沉溺于吃喝享受。那还不如早早退出项目，省得丢我的脸。”

    “小言，你该知道笨鸟先飞的道理。毕竟你跟亦苒不一样，只有拼了命得勤奋努力，才能稍微弥补。”

    裴言的声音仿佛炸雷一样响在耳边。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谢韵第一次审视起了自己之前对裴言的态度。

    她亲眼看见了，自己是怎么把裴言贬低得一无是处，又是怎么毫不留情得把裴言的自尊放在地上踩。

    但实际情况其实不过是裴言在项目组熬得太晚，所以第二天忍不住打了五分钟瞌睡而已。

    她终于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自己从前，好像对这个小师弟总是分外苛刻。

    但其实按照裴言在项目组的努力程度。

    他跟沉溺享乐这几个字分明没有什么关系。

    那她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谢韵愣在当场，耳朵里隐隐冒出白亦苒清亮的声音。

    “大师姐，我刚才看见小师兄又出去了，他可能是觉得做项目很无聊吧，所以才总想出去。”

    “大师姐，我好像在城北的游乐园看见小师兄了，他没去实验室吗？”

    谢韵心里猛地一跳。

    察觉到裴言要走，她来不及再想，上前两步急切得冲裴言说道。

    “从前是师姐不够关心你，以后我会改的。小言，咱们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联系吧。”

    路灯下，身形瘦长的男孩停下了脚步。

    谢韵是心中一喜，暗道小言果然不会对她那样冷漠。

    但下一刻，裴言的话把她震得愣在原地。

    “我可以。”

    “谢师姐，以后我们就别联系了，我不需要。”

    说完，裴言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谢韵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只觉得心如刀绞。

    分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数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