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皇上跟我爹就真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会死心塌地共抗大越了吧?何况君臣之间的朋友关系本来就那么微妙。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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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现在,他还想打感情牌:「君婉,我们之间是有情谊在的。我只是太喜欢你,我不想失去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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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刀刃又离脖子近了一些,在我视角里看不到,但应该是出了不少血的,因为很疼。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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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好歹认识了多年,您是什么人我清楚。我天生怪胎,这您也知道的。您不会觉得我下不了手吧?我对自己能下得了手,对别人更可以!」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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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颂禾这会儿倒是比顾聿升都急:「别别别!你怎么还真……」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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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走了出去,我顶着一脖子的血,当着围观众人的面,对着皇宫的方向遥遥一拜,一副自责忏悔的模样。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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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理解感情,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洞悉、利用感情。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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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成君婉,有负皇恩,无颜面圣,特来退婚,再此拜谢吾皇。今日君婉以血还情,与二殿下再无瓜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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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这场戏是为了给圣上台阶,也是坐实了我的知情,陪他们一同演这出戏。如果陛下明白怎么抚慰忠臣,就不会把顾聿升的罪过高高举起,轻轻放下。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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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庄子,成颂禾翻箱倒柜地找药:「你不是说你最惜命吗?就这么惜呀?当时刀刃要是再深一点儿,你就见阎王了。」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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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所当然:「安全的时候自己的命最重要,不安全的时候任何人的命都不重要。我最讨厌被别人掌控,被别人逼迫。」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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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颂禾眼泪汪汪,似乎有些感动,似乎又有些怕我:「你,要是今天他不放人,你不会真的……」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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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着头任她为我清理伤口:「不会啊,我打算要是他不放人就先杀你儆猴,要是还不放,等你死了我就直接提剑杀人,没了你这个累赘,我杀出去生还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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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开玩笑,其实这真是实话。我和她之间,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关系。但成颂禾没有生气,虽然她装得很生气: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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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不如拿刀架着我。成君婉,你很讨厌,你越来越讨厌了。你让我甚至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讨厌你,这一点最讨厌。」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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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再说话,因为说话会牵动伤口,很疼。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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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颂禾却把我的沉默误以为是另一种意思,瘪了瘪嘴,很不情愿,但还是解释:「你其实没那么讨厌……」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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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想说话,但是点头摇头会更疼,只好抬手拍了拍她的头,以表示我收到。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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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把刀对着成颂禾,是因为在危急关头,她决定自己留下,让我先跑。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也不应该把刀刃指向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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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就是夫子教的,来而不往非礼也。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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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成颂禾也很懂得来而不往非礼也的道理,于是今天晚上,她悄悄爬上了我的床。准确点说,她几乎是赌气似的,把自己砸在我的榻上。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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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君婉,今天算咱们俩扯平的,我还是决定要讨厌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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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目养神:「哦,那你们青州人还蛮特别的,大半夜跟讨厌的人同床共枕?」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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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外挪了挪,尽量不跟我有任何肢体接触:「那是因为我发现有人比你更讨厌,你在我讨厌的人里都排不上号。」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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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多了一个人,我有些别扭。反正睡不着,不如多问她几个问题,就当听睡前故事了:「成君术说,你之所以讨厌我是因为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多到他都不好意思开口劝你了。」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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