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枫冷着脸,声音沉闷:“孩子留下,人打发走。”
“胡闹!”
梁父猛地拍桌,“孩子怎么可以没有生母?既然怀了,就得娶进门!”
梁夫人立刻附和:“就是!可琳知书达理,又马上要生了,不比那个整天泡在医院的顾菀青强?”
梁辰枫眼底寒意骤起:“温可琳只是一个百乐门的歌女,也配进梁家的门?”
梁夫人尖声反驳:“她再不配,也比顾菀青强!一个战地女医生,天天跟男人混在一起,谁知道干不干净?”
“我听戏园子太太们说,她在战地医院跟洋人医生不清不楚。”
梁辰枫浑身僵住。
那些谣言,本是他为了温可琳派人散布的。
如今却化作淬毒的箭,反刺进自己心口。
“啪!”
梁辰枫猛地掀翻了茶几,茶盏碎了一地。
“再让我听见你们诋毁她一个字。”
他眼神阴鸷,一字一顿,“别怪我不念亲情。”
厅内瞬间死寂。
最终,梁父沉着脸拍板:“人必须接进府,孩子生下来之前,不准她出任何差错!”
梁辰枫冷笑一声,喉结滚动半晌,终于开口:“孩子可以认祖归宗,但梁太太的位置,永远只属于菀青。”
百乐门后台。
温可琳正得意地对着镜子试戴新买的翡翠镯子,镜子里忽然映出梁辰枫冰冷的脸。
她惊喜转身:“辰枫!你是来接我回梁家的吗?”
梁辰枫没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明天搬进梁公馆。”
温可琳眼睛一亮,娇声道:“那我们的婚事……”
“梁家当家主母的位置,永远只会是顾菀青的。”
他嗓音森冷,“你,看清自己的位置。”
温可琳笑容僵住,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翌日,梁公馆。
温可琳刚踏进大门,就听见下人们窃窃私语。
“听说少帅让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了,连地龙都没烧……”
“那算什么?主卧的钥匙还在少帅那里呢,老爷夫人亲自去要,少帅愣是没给……”
温可琳攥紧帕子,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顾菀青,你人都走了,凭什么还阴魂不散?
香港,皇后大道东。
一家不起眼的“姜氏药行”刚刚挂上招牌。
老板娘姜紫欣正在柜台后整理账本,一绺碎发垂在耳边。
她穿着普通旗袍,看起来就像个再寻常不过的老板娘。
“姜老板,新到的川贝给您送来了。”
姜紫欣推了推眼镜,声音轻柔,“多谢。”
“麻烦放在后面仓库。”
送货的伙计放下药材包,好奇地打量这个说话带着江浙口音的年轻女人。
这是姜紫欣来到香港的第六个月。
从上海到广州,再到香港,她一路隐姓埋名,连行医执照都不敢用真名办理。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经营药材生意的普通女人姜紫欣。
傍晚打烊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粗暴地推开店门:“例行检查!最近有抗日分子在附近活动,所有店铺都要搜查!”
姜紫欣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长官请便。”
警察翻箱倒柜时,她的目光落在柜台下暗格里的一本医书。
那是她唯一从上海带来的东西,扉页还印着“顾菀青”三个字。
“这是什么?”
一个警察突然拿起那本书。
姜紫欣的指尖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