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的忙音里,梁辰枫死死攥着听筒,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不可能。
顾菀青那么爱他,怎么会突然离开?
梁辰枫突然想起顾菀青说的那间房,从口袋摸出那枚铜钥匙。
“定是她在闹脾气。”
他的喉结滚动着自我安慰。
可掌心渗出的冷汗却骗不了人。
“咔嗒”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夕阳的余晖斜斜照进来,落在正对门的照片墙上,也照在梁辰枫惨白的脸上。
曾经挂满两人合照的相框,此刻全换成了他与温可琳的私密照。
温可琳的贴身衣物,还有他的日记本,日记本夹层里夹着温可琳的私密照。
梁辰枫双目赤红,机械地向前迈步。
桌上摆着两张泛黄的信纸,一张是战地医院的辞职证明;另一张是离婚证。
离婚证旁摆着他去年在香港定制的玉镯。
他抓起那只冰凉的玉镯,寒意顺着指尖直窜进心窝。
梁辰枫大步走向停在巷口的军车。
对司机厉声道:“去查!顾菀青到底去哪了!”
“翻遍整个上海滩,也要把顾菀青给我带回来!”
跟了他多年的副官被这森冷的语气震住,硬着头皮劝道:“少帅,夫人已经注销了医师执照,连身份档案都撤了,现在去找……恐怕难如登天。”
“您还是先冷静下来,再从长计议吧。”
冷静?
顾菀青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怎么能冷静?
管家战战兢兢捧着电报上前:“少帅,南京来的加急电报,顾小姐以‘路之舟’的笔名,在《申报》头版登了揭露您克扣军饷、私运烟土的文章,现在全城报社都在转载发表。”
窗外传来报童的叫卖声,远远飘进一句“梁府丑闻大揭秘”。
“不可能!”
梁辰枫的怒吼惊得檐下白鸽扑棱棱四散飞去。
三十分钟后,梁辰枫驱车策马冲进司令部办公区。
平日里见他就弯腰行礼的副官们,此刻正围在布告栏前窃窃私语。
“都说少帅和顾医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突然就闹掰了?”
另一个嗤笑出声:“辞职手续至少要盖七道章,少帅但凡多去趟医院,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
“什么天造地设,我看啊,那些恩爱都是装出来的!”
梁辰枫僵在回廊下,脚步猛地顿住。
原来这整整七日,他忙着给温可琳置办首饰、包下百乐门的头牌厢房,却没发现顾菀青早已打算离开他了。
两个军官抬头看见梁辰枫,脸色一僵,慌忙噤声。
但梁辰枫连余光都没扫他们一下,径直大步离开。
一个卫兵压低声音。“都说少帅见不得人嚼舌根,今儿怎么没拔枪?”
另一个白了他一眼:“没看全城都在传顾院长揭露贪腐?少帅这会儿火烧眉毛,哪有空收拾咱俩。”
“可我瞧他脸色难看得很,不像是全然无情……”
……
军部议事厅内,参谋和将领们正襟危坐,气氛凝重。
唯有温可琳歪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把玩着翡翠耳坠。
梁辰枫踹开门的刹那,她立刻换上楚楚可怜的神情:“辰枫,顾菀青太狠心了,把您的机密全抖落给记者,半点不顾你的颜面。”
说着就要往他怀里钻。
梁辰枫猛地抽出腰间配枪,枪管抵住温可琳的太阳穴:“滚出去。”
温可琳僵在原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从前梁辰枫再生气,顶多冷言冷语,从未对她动过手。
这是,害得洋行不肯放贷,军火商也断了货!”
梁辰枫的手指深深掐进檀木椅背:“不过是一篇报道,让报社撤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