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泼皮无赖在茶馆拍桌子，声称花十块大洋睡过她，说得有鼻子有眼。

    不到一天工夫，顾菀青从人人称道的“顾观音”变成了过街老鼠。

    医院门口挤满抗议民众，谩骂声不绝于耳。

    护士长急得直跺脚：“顾院长，您再去跟少帅求求情！”

    “您救过那么多军官的命，他咋能这么狠心，拿您这督军府少夫人给歌女当靶子？！”

    顾菀青恍若未闻。

    表彰大会授勋仪式前，顾菀青仍像从前那样立在梁辰枫跟前，替他整理军装领口。

    只是动作间，少了往日的亲昵。

    梁辰枫低头看她：“可琳有了身子，受不得半点惊吓。”

    “你向来大度，那些流言就先别澄清了，等她胎象稳了再说。”

    听到“有身子”三个字，顾菀青委屈翻涌的几乎要破喉而出。

    原来他晓得孕妇受不了惊吓。

    可在她小产那天，他却眼睁睁看着她疼到晕厥，连句软话都没有。

    爱与不爱，原来真的分得这么清。

    他们十年的情分，还有没了的那个孩子，终究抵不过温可琳一句“有身子”。

    见顾菀青不吭声，梁辰枫莫名烦躁：“授勋后想去哪里散心？杭州西湖？还是青岛海滨？”

    他曾经许诺，等她获得医师勋章，就带她去城隍庙吃汤包，再去夫子庙看灯。

    那是比成亲纪念日还重要的约定。

    再抬头时，顾菀青已换上惯常的温婉笑靥：“少帅定夺就好。”

    只要没有梁辰枫，哪儿都成。

    梁辰枫自己都没察觉，听见这话时，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到底还是那个事事顺着他的顾菀青。

    表彰大会授勋大典现场。

    顾菀青坐在席下，看着熟悉的场景重现。

    连梁辰枫握着她手的力度都分毫不差。

    只是本该配她医袍的金丝穗带，系在了温可琳腰间，从前总披在她肩头的披风，此刻盖在了温可琳背上。

    顾菀青抽回手，迎上梁辰枫困惑的目光：“菀青，怎么了？”

    她从旗袍内袋摸出钥匙，亲手塞进他掌心。

    “大典散了之后，记得去那间房间。”

    梁辰枫将钥匙收进怀表链，再度去握她的手：“等会儿咱俩一道去瞧。”

    司仪捧着烫金诏书，笑眼弯弯地看向两人的方向。

    “特授予战地救护特殊贡献勋章，表彰顾菀青医师救死扶伤的功绩。”

    顾菀青起身，踩着红毯一步步走向高台。

    双手接过银质奖章，摩挲着勋章良久才开口。

    “多谢诸位抬爱，让我的从医之路有了圆满的终章。”

    “从今日起，我将卸下医职，永别手术台。”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梁辰枫猛地站起，隔着人群与顾菀青四目相对。

    她眼底翻涌的情绪里，竟带着释然的笑意。

    顾菀青没再解释，攥着奖章径直走下高台。

    军政界名流纷纷围向梁辰枫：“少帅，顾院长辞职是你们商量好的？”

    “是要专心相夫教子？还是受了街头谣言的委屈？”

    “那些小报写的都是没影儿的事，您可别和顾院长闹别扭。”

    梁辰枫大步走向顾菀青：“你要退出医界？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我商议？”

    顾菀青怎么都挤不出往日温婉的笑：“我累了。”

    周围人见状纷纷退开，识趣地留出空间。

    梁辰枫脸色更沉，一把扣住她手腕：“庆功宴的席面已经备好了。”

    “有话去酒楼说。”

    这时温可琳款步走到梁辰枫身侧，借着人群遮掩扯他衣袖，脸上满是做作的柔弱。

    “少帅，我腹痛，能送我去医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