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浓，崔晟年没有回来。

    林若语也没有打电话去问过，只是绘制着自己的机械设计图。

    直到第二天傍晚，崔晟年才匆匆回来。

    一进门，他眸子凝了凝：“家里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林若语轻声道：“小叔你不是不喜欢那些喜庆的东西吗，正好也没用，所以我就收走了。”

    崔晟年欣慰道：“挺好，的确看着挺膈应的。”

    一抹酸涩涌上心田，林若语有些庆幸自己扔的早。

    崔晟年丝毫没察觉到林若语的情绪，从手上的袋子里拿出一条最近很流行格子围巾，像是奖励一般，递给她。

    “前天晚上是我太心急，让你受委屈了，这算是给你的补偿。”

    “但以后也不要有那种心思，明白吗？”

    林若语认得出，那是顾念薇经常戴的款式。

    她垂下眼帘，没有接礼物，只轻声说：“不用了小叔，我明白的，你对我有养育之恩，永远不用和我道歉。”

    说完，她就回了自己房间。

    崔晟年看着她离开背影，蹙了蹙眉。

    从前的林若语，每次在他回来后都恨不得黏在他身边，拉着他说一些有的没的。

    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淡？

    他的心底无端升起了一股烦躁，搅得他胸腔都热了起来。

    最后也只能松了松领带，转身去了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

    转眼年关将至，小孩们都放假了，大院里热闹的不行。

    距离去上海还有7天。

    林若语为了去上海那天轻松点，将自己的大部分行李提前寄了过去。

    回来时，她一路上都看到不少眼熟的军嫂们拿着铁锹、树苗，成群结队的走着。

    林若语恍然想起，今年的迎春植树活动开始了，家属要跟着部队一起参与。

    她现在还是小叔名义上的妻子，如果不去的话说不定会对他有影响。

    她连忙跑回家，拿上工具，快步跟上大部队。

    云雾山，茫茫白雪中，飘扬着一条红色的横幅——

    “八零年代，军民携手，冬季植新绿，来年迎芳华。”

    林若语看着一片军绿色的身影忙碌有序。

    军人们挥动铲子将雪铲平填上新土，而军嫂们则是负责将小树苗放入坑中。

    大家相互配合，默契十足，到处一片欢声笑语，为来年的新生活添风采。

    倏然间，林若语脑海中想到一个词——“相濡以沫。”

    或许，这才是婚姻真正该有的样子吧。

    她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就收敛了思绪，在人群中搜寻着崔晟年的身影。

    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了站在远处正和战友聊天的崔晟年。

    林若语走进，正要叫崔晟年，战友的声音抢了先。

    “晟年，要是你娶的不是你小侄女，是念薇的话，说不定孩子都有一双了，哪像现在这样都三十了，还没个娃，孑然一身。”

    如一把利刃，将林若语所有的声音刺了回去，她发不了声。

    她想转身回去，可还没来得及迈步，崔晟年低沉嗓音就传来。

    “或许吧，如果没有若语，念薇的确是我心之所向。”

    隔得不远，林若语甚至看得清崔晟年说这句话是脸上的无奈和遗憾。

    她的心像破了一个口子，凛凛的寒风灌进，泛起密密匝匝的疼。

    她想逃离，脚下的雪却发出“咯吱”一声。

    被发现后，林若语只得重新转身回来。

    战友在看到她后，很有分寸的走了。

    崔晟年看着林若语，黑眸凝了凝，不知为何声音莫名有些急促：“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林若语努力让自己声音如常：“跟着大院军嫂一起来的，刚到。”

    听到这回答，崔晟年紧皱的眉头竟有点舒缓，仿佛松了口气。

    正要再说点什么，一旁却响起顾念薇的声音。

    “晟年，树苗只剩下一半了，我们快种完了。”